第二天清晨，路嘉音是被粥的香气诱惑醒的。

前一天晚上，她盯着那针孔想了半天，最终没熬过睡意，侧着头就那么睡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是平躺在病床上，昨晚她感知到的一切像是梦一样。但她又很清楚的知道那并不是梦，所有的意识瞬间回笼。

她睁开眼，不出意外的看见了欧阳林站在她床边。

他换了身衣服，白衬衫黑裤子愈发显得他气质温和。

欧阳林见她醒来，把粥盛到碗里递给她说：“醒了，这是我早上过来的时候买的，吃点？”

路嘉音没有揭穿他，接过粥隐晦的开口：“欧阳，你知道我从高中开始就喜欢祁修远了吧？”

她想了一晚上，还是决定把话说清楚，不然一直吊着人家接受着人家的好，算怎么回事啊。

欧阳林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不明所以的“嗯”了一声。

从高中开始，她目光所及处处都是祁修远的身影，他怎么会不知道？

路嘉音手指摩擦着碗的外侧，继续道：“我从来没有那么喜欢过一个人，也没有喜欢一个人那么久过。喜欢他，爱他，花了我九年的时间。”

“所以即使有一天我真的放下他了”她思忖着委婉的表达出自己的意思，“也很难再喜欢上别人，重新开始一段感情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欧阳林搅动粥的手一顿，幡然醒悟为什么她会突然说起这个话题。

“你知道了？”

知道他明目张胆却又小心翼翼隐藏起来的心思了？

路嘉音低头叹了口气：“看来我猜对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

“见你的第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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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嘉音：？？

居然是从高中开始的？

她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欧阳，我一直以为我们是朋友的。”路嘉音有些愧疚，“如果我之前做了什么让你误会的事，我很抱歉。”

她应该早点发现的，这样就能把他那种情感扼杀在摇篮里了。

欧阳林摇了摇头，琥珀色的眸子中浮现出伤楚。

“这件事不怪你，我这次回来的时候本来想告诉你的，但是……”

但是她说她结婚了。

欧阳林顿了顿，没接着往下说，而是换了一个话：“总之这是我一厢情愿的感情。”

路嘉音瞅了眼他一眼，他低着头没跟她对视，清秀的面庞在微微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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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现在特别能理解欧阳林的感情，因为她对祁修远也是一厢情愿。

一厢情愿伤人伤己，最终落得个两败俱伤。

她不希望自己和欧阳林也是这样。

路嘉音默了几秒，小心翼翼的开口道：“欧阳，我没法给你希望，也不能给你希望，这样会耽误你。所以，我们近段时间还是不要见面了。”

欧阳林蓦然抬起头睁大眼睛看向路嘉音，琥珀色的童孔里面先是震惊，再是了然，最后变成了莫大的悲伤。

他该猜到的。

路嘉音对自己不喜欢的人从来划分界线划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会让人有任何逾越雷池的可能。

这就是他这么多年都没敢表白的原因。

因为他怕说了，两人连朋友都做不了。

在爱情这方面，他一直胆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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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约她出来，他本来想着表白，即使她不答应也可以明着追求，他已经等的够久了。但现在因为她结婚了，所以一切都变了。

路嘉音知道自己这话很伤人，可是她没办法，让她在知道欧阳林感情的情况下再继续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她做不到。

不喜欢就要远离，她不能嚯嚯了这么好的一个人。

良久，路嘉音感觉自己手上的粥都变凉的时候，欧阳林才开口：“是不是我处理好自己的感情，我们就还是朋友？”

路嘉音紧了紧手中的杯子，残忍的把话说的更加明朗：“只要你不喜欢我了，就可以。”

欧阳林惨白着脸，虚虚的笑了笑：“好。”

“粥都凉了吧，我再给你盛一碗吧。”他迫不及待的转移话题，伸出去的手都在颤抖着。

路嘉音躲了一下，说：“还是我自己来吧。”

欧阳林垂下手，被打击得很彻底，他颓废的模样让路嘉音有些于心不忍。

可快刀斩乱麻，他现在痛一下好过一直受着这种单相思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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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林嘴角勾起自嘲的弧度，把勺子给路嘉音，看着她自己换粥，轻声呢喃了一句：“现在就要开始保持距离了吗？”

他这语气像是在提醒自己又像是在问她。

路嘉音摸不准他的意思，也实在不想继续打击他，于是羊装没听见的样子小口小口的坐在床上喝粥。

吃过早餐，医生又来检查了一遍，没发现什么问题，就说她可以回家了。

路嘉音收拾好东西，给司机山叔发了个消息。

欧阳林送她到门口陪着她一块等，山叔来得很快，没多久便到医院门口了。

路嘉音拉开车门，准备坐进去之前，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过身对跟在她身后的欧阳林说：“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还有，谢谢你喜欢我这么久，只是我不值得，很抱歉。”

说完后，她没管欧阳林什么反应，一弯腰钻进车子，关上车门，让山叔开车走了。

欧阳林身形修长，挺拔的站在原地看着那辆车绝尘而去，胸口的窒息让他险些落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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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喜欢上路嘉音那天开始他就料到会有这一天，只是这一天来得实在太快，快到他都没有准备好，她就亲手把他的独角戏画上了句号，切断了两人之间所有的可能。

路嘉音靠在车窗上，整个人疲惫不堪，明明才睡醒没多久但却又觉得眼皮重得很，上眼皮像是下一秒就可以直接耷拉下来，让她去跟周公约会。

而事实上，她也确实这么做了。从医院到函巧园，她是一路睡过去的。

进了函巧园的大门，她才慢悠悠转醒。山叔把车停到别墅面前，又问了她之后的行程。路嘉音只是说，现在还不确定，等李婉莹回来再说。

山叔爽快的答应了，嘱咐她回家多休息，便开车离开了。

路嘉音捂着嘴小小的打了个哈欠，边往别墅走，边揉着困顿不堪的眼睛。

她真是迫不及待想赶紧洗个澡，然后扑到床上去好好睡一觉了。

路嘉音打开大门就意识到不对劲了，满屋子的烟味飘进鼻腔，她用手扇了扇，小声的咳了一下。

童姨立马走了过来，满脸的焦急：“少奶奶您昨晚去哪了呀，少爷在客厅等了您一晚上呢！”

路嘉音一愣，不敢相信的问道：“祁修远在家等了我一晚上？”

童姨着急的两手乱比划：“可不是嘛，哎幼你们小年轻真的是，少爷昨晚找不到您还把家里的东西都给砸了。您现在赶紧过去看看吧！”

因为童姨的一番话，路嘉音走去客厅的脚步变得很缓慢。其实从闻到浓烈的烟味开始，她就猜到了祁修远在家。

但她没猜到，他会在家等她一晚上。

平时十天半个月不见回来一次，怎地这次突然回来，还要找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