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墨掀了眼皮，神色正经了些，看着对方今天沉默寡言的模样，和昨天动手打他形成鲜明对比。

模样俊美的少年眼尾狭长，鼻梁高挑，他先是哼了一声，然后才道，“你是不是被谁殴打了？说出来，给我乐呵乐呵。”

再怎么说，这也是他的家教老师，怎么能叫别人欺负了去。

就算被别人欺负了去，他怎么能不知道呢，这样他还怎么幸灾乐祸，怎么嘲笑余绾？

闻言，余绾略有些不耐的揉了揉眉心，神色很是疲惫，“少爷，我们能不能好好学习，叔叔阿姨花钱雇我来不是来闲聊的，更不是来关心我私事的，是来提高你成绩的。”

见自己关心对方，对方还不耐烦，方墨神色一下子就变了，眼神也凌厉很多，“小爷乐意怎样就怎样，你要是不愿意就滚，别在这里碍我的眼。”

这蛮横的语气让余绾的胸腔剧烈起伏了下，要是放平常她真的不会这么失态的，可是今晚发生的事情对她影响确实挺大的。

若是穆琛没有路过那里，她都不知道今晚她是一个什么下场。

余绾闭了闭眼，深呼吸了几口气，尽量想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可是她发现情绪越想压抑，就越抑制不住。

过了一会儿，余绾拿起笔想继续给方墨讲题，可是没讲几个字，她就发现嗓子哑了，紧接着而来的是眼里冒了眼泪。

余绾不想哭的，特别还是在和她有矛盾的人面前，但是泪水就是抑制不住。

她真的太难受了，一直是一个人，突然被一群人围着打，又被比自己小的人讽刺。

余绾这一哭把方墨吓着了，他眨了眨眼，神色吃惊：不是吧?她到底怎么了，昨晚不是还很牛掰的吗？今晚说两句就哭了……

余绾一哭就下意识拿右手去擦，本来写字对伤口就不好，这泪水一浸润进去，纱布直接就见红了。

等意识到手上的疼痛，余绾才将手拿了下去，看着染血的纱布，眼里更湿润了。

方墨也有些着急了，也不出言嘲讽了，赶紧去拿了急救箱来帮余绾处理伤口。

余绾哭的倒也不是很凶，就是想哭。

泪眼模湖中，她静静看着方墨给她处理伤口，哽咽着道谢，不过因为哭泣的缘故，语气结结巴巴的，“谢……谢……”

这下方墨一点气性都没有了，毕竟将对方弄哭了，总感觉他做错了事，亏欠对方什么。

方墨娇生惯养长大的，不会处理伤口，一下没弄好，余绾伤口上的血就越流越多。

这样方墨的手更抖了，赶忙跑出去叫保姆。

吴姨一进来看到余绾手上的血吓了一大跳，一边帮余绾处理伤口一边问道，“少爷，你干什么了？”

方墨好看的眉头一皱，像是有点心虚的样子，眼睛左看看右看看，没有说话。

虽然说余绾之前手上的伤是诱因，但到底弄哭对方的是他。

他确实有过错。

被包扎的过程中，余绾感觉很饿。因着下午的事情，她没来得及吃饭。所以她单手拿出一颗糖，用力咬开了糖纸，吃了起来。

虽然伤口又流血了，但不如原来那般疼，余绾这次有力气咬开糖纸了。

看到余绾还有闲情吃糖，方墨眼帘抬了抬，想说什么，又没说。

等处理完伤口，余绾吸了吸鼻子，哭泣也停止了，她小声道，“谢谢。”

看到余绾这么有礼貌，吴姨顿时心存怜惜，眸光很柔和，她叹了一口气，温和道，“不用谢。”

等吴姨出去后，方墨别过脸去，别扭道，语气听上去不情不愿的，“对不起。”

落地窗外夜色浓重，月光散落一地，风声听上去很是寂寥。

余绾摇了摇头，“不是你的事情，是我自己的问题，看到你学的这么差，我突然察觉到我要帮一只猪提高成绩，难度那么大，就觉得很难受。”

本来还有点愧疚的方墨：“……”

不会说话就不要说，没人逼你。

不过虽然心里这么想，方墨嘴上倒是没说什么，他坐到了余绾的对面，睨了她一眼，犹豫了会儿，问出了盘旋心中很久的话，“喂，你这只手到底是怎么伤的？不会真被别人打了吧？”

“没有。”

余绾想都没想就回答了。

方墨不信，目光落到对方脸上，余绾眼眶泛红，明显是哭过的样子，眼睛显得雾蒙蒙的。

“你这一看就是被欺负了，要不然刚刚为什么我说两句你就哭了？”

余绾没说话，微抬着头，神色不明的看着对方，睫毛颤了颤。

过了几十秒，余绾往前倾了倾身子，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红唇和白净精致的下巴在冷白的灯光下很好看。

“那你一开始对我那么冲做什么？我又没惹着你。”

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还问了个问题。

方墨自然不乐意了，眸光变了又变，头顶的灯光落在侧脸上，像是给美玉渡了色，他红唇张了张，“我先问的，你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余绾抿了下唇，答道，“他们嫉妒我的美貌与优秀，聚集在一起打了我一顿。”

说着，她还举起了手，神色显得有些骄傲与不屑，“八个人围着我打，我才受了这么点伤，他们真没用。”

这种话，方墨信了一半，余绾干坏事被八个人围着揍了一顿，至于对方嫉妒她的美貌与优秀什么的，方墨眉尾抽了抽，自动略过了。

难得两人心平气和坐下来说话，方墨态度也好了很多，没有昨晚那么冲了。介于对方回答了他的问题，小少爷也勉为其难的回答了余绾的问题，“我不想学习，你来教导我，我当然不乐意了。”

这话当然是假的，方墨只不过是找了个由头回答对方了。

余绾也不全信这样的话，不过对于她来说这并不重要，只是看方墨问她问题，她问了一个回去罢了。

吃完嘴里的糖，余绾抬头问道，“你今晚还想听课吗？”

刚问出口，她又忙着道，“我向叔叔阿姨保证了下次考试，你的成绩要有进步，你各科的情况都不太乐观，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吧。”

余绾之前“教导别人要以鼓励为主”的想法早就抛之脑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