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今日周鹤川在家的时候，突然有人递来消息，说林六娘在曹府中受到了欺负。

周鹤川想起林六娘之前和他说过的，和曹府六夫人的矛盾，当即就在家里待不住了。

周寡妇也担心林六娘，便没有拦他，而是拜托李顺陪他一起进城。

李顺借了村里的牛车，一路赶到曹府门口。

门口的小厮看见一辆牛车停在门口，下意识地就想把他们赶走，见到他们要进来，更是乐笑了，“你们是哪儿来的？这么不懂规矩！这里是曹县令府，今个儿又是府里二夫人的生辰，进出的都是贵客，你们也不瞧瞧自己的身份！”

小厮在县令府待久了，也沾染上了那官衙习气，对着平民百姓便十分傲慢。

小厮眯着眼睛看他们，“像你们这穷酸人，进我们县令府，那是要先磕头给我们县令行礼，才能进去的！”

平民百姓见县令要行礼是真的，但是并没有进县令府也得磕头这项规定。

小厮也没准备放他们两个进去，说这话只是看他们从牛车上下来，打扮得也普通，有意折辱他们。

周鹤川腿脚不便，刚才小厮还想上前推搡，差点推到周鹤川，还好李顺眼疾手快，把周鹤川扶住了。

李顺见这小厮狗眼看人低，怒斥道，“你这看门的狗奴才，也仗着主人的势头欺负百姓了！你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周二哥有功名在身，就是你们县令出来了，都不用行礼……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叫秀才给你磕头，也不怕折了寿……”

李顺一声，小厮也愣住了，“你唬谁呢？”

小厮看向周鹤川，认认真真地打量了一番，见他虽然穿着普通青衫，但是气度出众，即使现在被人扶着，脊背也挺直，犹如一棵挺拔的青竹。

李顺道，“是不是唬人，你通报你家县令不就知道了？若是叫你家县令知道你故意隐瞒不报，耽误了重要的事情，小心扒了你的皮！”

小厮被李顺给唬住了。

他瞧李顺说得信誓旦旦，像是有要事的样子，一时间也不敢冒风险把他们直接赶走。

若是他们真找曹县令有什么事情，到时候曹县令怪罪自己可怎么办？

于是小厮道，“那你在这里等我，我去通报给老爷。”

进去的时候，小厮也有些后悔。

自己怎么就被那人唬住了呢？万一那人说的是假话怎么办？

小厮想起周鹤川的容貌姿态，又一时不敢笃定他们是骗子。

于是小厮忐忑地走进了曹县令招待客人的院子。

曹县令正在酒席上敬酒，他敬的是徽州府学政，孙固言。孙固言原是朝廷的监察御史，被皇帝钦派驻徽州府三年。

孙固言的祖籍正是徽州府休宁县，这次新正假（春节假），正好回到休宁县祭祀先人，被曹县令请到府上喝酒。

曹县令正举杯敬着孙固言的时候，突然小厮来报，说门口有一位周秀才求见。

“秀才？”曹县令今天酒喝多了，一时还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哪位周秀才？”

“奴才也不知。”小厮低着头，“他看着很年轻，奴才也怀疑他在诓人，可是……可是也不敢擅作主张，便来跟老爷汇报，是否要放他进来？”

年轻的秀才？

曹县令好像突然有了些印象，正当他努力会议时。

一直沉默寡言，看上去对酒宴兴致缺缺的孙固言却突然插了句，“那人是否年纪十四五岁，容貌俊秀？”

孙固言是徽州府巡政，也是徽州府院试的主考官，当年对周鹤川印象极深。

毕竟周鹤川当时仅13岁，便过了院试，还是第一名的成绩，又长得一副端正的样貌。

听孙固言这么一说，曹县令好像对周鹤川也有了些印象，毕竟当年周鹤川十三岁中秀才的时候，在休宁县也算一个轰动的大新闻。

孙固言在酒席上也呆腻了，他这个人从前在京城的时候，风评就不一。

有人说他古板老旧，也有人说他随性不羁，由着自己性子做事，有时候说的话，做的事太不尊重人！

因此听到可能是自己曾经感兴趣的那位学生出现，他也没管这是在酒席上，立刻站起身来，“我对此人有些印象，我且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