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康熙问为什么那么做，六格格心底没有一丝意外。

她从来没妄想过能瞒过她皇阿玛，大大方方承认：“我大清的皇子嫡福晋身份尊贵，岂容昭焱这等无知鼠辈随意欺凌践踏。儿臣看不惯。”

“这只是其一，”康熙看着她，语气忽然变得慈和，很容易让人卸下心防：“朕要听的，是其二。”

“儿臣想为皇阿玛分忧。”姝妍微微抿唇。

“分忧？你暗中使计，弄垮了喀尔喀唯一的格格，这辈子她都翻不了身。就不怕朕罚你？”康熙凤眸微眯，语气却依旧慈和。

姝妍俯首：“若皇阿玛因此惩罚儿臣，那也是儿臣该受的。”

“你就这么坦然？”康熙爷忽然很想和姝妍好好聊聊。

“生恩养恩大如天。君父给什么，儿臣便命中该有什么。”姝妍保持着姿势。

“生恩养恩大如天，这话说的好。我大清以孝治天下，你的领会倒比一些世家子弟领会地还深刻。”康熙认真看向姝妍：“方才你说为朕分忧，倒说说看，分什么忧，怎么分忧。”

“此次蒙古诸部纷纷带着部落中的格格前来，用意不言而喻。他们都希望自己部落的女儿能入皇阿玛的法眼，可是僧度肉少，选谁都不合适，皇阿玛心中为难。

姝妍不才，取其一杀而儆之。

希望能让诸部亲王郡王贝勒们，都冷静一些。京城并不适合草原上肆意自由惯了的格格们。”

姝妍跪地：“昨日的事，儿臣擅做主张，事先没向皇阿玛请示，是儿臣的不是。皇阿玛若要责罚，儿臣领罚。”

“罢了，这都是你的孝心，朕怎么会责罚你。”康熙抬手示意她起身：“过来给朕研磨。”

他以前没和女儿们深入交谈过，到如今才知道，他竟然生了这么个优秀的女儿？

可惜是个公主，若是个皇子，可长长久久留在他身边。

若加以培养，假以时日，定成栋梁。将来，必为新君肱骨。

可惜，唉……

压下心底那股子惋惜之情，康熙拿捏着刚刚好的语气开口，像寻常人家的阿玛那般：“朕这次带你出来秋猎的原因，你心里也明白吧。”

研磨的动作顿了一瞬，但也仅仅是一个瞬间，但还是被康熙捕捉到了。

“儿臣长大了，如今已经不是八九岁的小姑娘，心里自然是明白的。”她垂眸：“男婚女嫁，是顺应天理的事情。”

“若朕把你嫁到蒙古来，你会不会怨朕，会不会不开心？”若是别的女儿，他未必会这么问。但偏偏想问六格格的看法。

可能是因为这个女儿太理智太懂事，可以挑开了聊一聊。

六格格认真想了想，抿唇微笑：“皇阿玛问儿臣心里的想法，儿臣感激涕零。只是儿臣也想问皇阿玛。”

“朕准你问。”康熙笔尖停顿。

“为了蒙古诸部的稳定，我大清自开国以来已经有百位公主、宗女下嫁抚亲。别人嫁得，姝妍为什么嫁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