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破晓。

宣德门悄然打开，一道矫健的身影骑着快马，身上挎着一个麻布包袱，扬鞭朝济阳方向奔去。此时的济阳王并不知道京城那边的动静，而是刚刚得知他的好王妃做的事情。

刚从外边应酬回来的济阳王，喝的微醉。脸黑的就像一块银灰炭，黑中带点一点点的微红。此刻正坐在正堂上，又喝了丫鬟端上来的解酒汤，这才好受了一些。

济阳王今天是有些火气的，打了个手势，让身边的护卫提溜了两个穿着体面的婆子，摔在济阳王的面前。

“你二人方才说的话可是属实？”

好好的出去应酬，喝了些花酒，原本心情甚是舒爽。谁知道回个王府，竟然偷听了墙角。简直是让济阳王大感意外。

“老姐姐，你今日怎的无精打采的？”

假山后，一个穿着月牙白宫锦对襟上衣，下着同款花色褶子长裙的婆子，问着另一个愁眉不展的婆子。

济阳王身边的护卫正要高声呵斥，却被他扬手打断了。

那名愁眉不展的婆子是冯妈妈，穿着体面的婆子是冯奶妈，都是济阳王妃冯氏身边得脸伺候的妈妈，自幼把冯氏带大的。所以主家特意让这二人从了主子的姓，陪着冯氏出家。王府里的丫鬟们为了区分二人，便是如此叫开了。

“大妹子你是真不知道呢，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今日王妃又耍脾气了.”

“为何？”

“还不是京城那边没有得手，倒是让世子妃顺利诞下麟儿。为恐事情败露，还花了重金买了那婆子一家性命。你说说，王妃心里头只怕是要呕死了。”

“这些年了，王妃始终是过不去这道坎啊。你说这世子小时候都没能斩草除根，现在隔了千里万里的。这下手起来总归是不方便。”

“谁说不是呢？”

济阳王听到这，已经是怒气腾腾了。这两个婆子是在说什么鬼话？

火气上头的济阳王快步上前，一脚踢倒一个，“作死的婆子，胡言乱语些什么？”

两个婆子也不敢喊疼，急忙忍痛爬起来跪在济阳王跟前，“王爷饶命，都是老婆子瞎说，污了王爷的耳朵，老婆子该死。”

济阳王深吸一口气，“你二人方才都说了些什么？还不快如实招来。”

两个婆子慌忙的摆手，又不住的摇头，“王爷饶命。”复又一个劲的给济阳王磕头。就是怎么都不肯再把冯氏说出来。

被吵得头疼的济阳王耐心用尽，直接吩咐护卫把二人都带进正堂，吵得他烦死了。

见已经提溜到了正堂，这两个老东西还不肯说实话。济阳王也懒得与这二人周旋，朝着一旁伺候的丫鬟说道，“去请王妃过来。“

因为事情没有得手，还折损了一枚棋子的济阳王妃冯氏。心情这几日都不是很好。所以正带着丫鬟们在花园赏花呢。

“王妃，王爷回府了，让您到正堂去。”

小丫鬟小跑过来，对着冯氏行了礼，然后气喘吁吁的说着。

俯身低头，拿着一朵正在盛开的月季轻嗅的冯氏，听了小丫鬟的禀告，并不着急。而是放开了枝头开的娇艳的花朵。慢慢直起了身子。

“知道了，王爷何时回的王府？唤我过去是有何要事。”

“回王妃的话，婢子不知，只是王爷叫护卫提了冯妈妈和冯奶妈到了正堂，像是有什么事要问。可是王爷并没有听到想听得话，所以......."

所以王爷才把您叫过去的。小丫头欲言又止，一幅难言之隐的样子。

“行了。你去给王爷回话吧，待我回去换身衣裳便去，请王爷稍等片刻。”

“诺。”

换好衣裳赶去了正厅的冯氏，前脚刚踏进门呢，后脚就有一个茶碗摔在她脚边。

“哟，王爷今儿个是怎么了？那个不长眼的让王爷发这么大的火呀？”

冯氏一愣，不过一个瞬间，便绕开了碎瓷碗渣渣，上前哄哄带着火气的济阳王。

“本王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王妃难道不知道吗？”

济阳王冷眼看着这个自小和他青梅竹马的冯氏。出身云中冯氏的济阳王妃，是他的表妹。曾经最是和他情意相通的，就算当年因为两家的意思，最后没能做成自己的王妃，济阳王还是对她留着情意。

知道她守寡之后，还是对她心存怜惜，甚至不惜惹怒自己的母亲与她在一起。更是在她出手暗害自己妻儿的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些都是因为他爱这个女人，爱这个他从小就认定是他妻子的表妹。可是她千不该万不该，又出手害他的孙儿。

挥手让护卫把两个婆子压下去，又让一旁伺候的丫鬟婆子都退下之后，济阳王神色复杂的看着冯氏。

“王妃，这些年本王对你可谓是千依百顺，你不爱见那些侍妾，本王就远远打发了，府中也只剩一个先皇在时册封的侧妃。因为你的不喜，本王对她有诸多的疏离。”

”因为爱你，就连当年你出手害了阿司的母亲，本王都可以不追究，要不是母亲以死要挟，你的孩子，做济阳王世子都没问题。“

“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在这个时候故技重施，今时不同往日了，你知不知道？”

冯氏完全愣住了，王爷在说什么？这劈头盖脸的说了一大堆。她完全听不懂好吗。

“王爷，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可是奶妈说了些什么胡话？”

“你还想含糊过去？本王都知道了。阿司的媳妇是什么出身，你几个胆子去设计她。一尸两命？本王真想知道你的心，是不是二十多年前就黑了。”

济阳王坐在太师椅上，开始反思他当年是不是做错了，他自诩是一个情种，对表妹情深义重。所以放任她做任何事，包括残害他的妻儿。就连老母亲都被她逼得远走京城，以保阿司平安。

冯氏心里突然就咯噔的一声，感觉那颗心已经不受控制，快要跳出来了。

“王爷，您都知道了些什么？”

“本王不知道你背着本王暗地里还做了写什么，但是本王知道，你想要阿司的媳妇一尸两命。就这一件事，本王就算想保你，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