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林荫道的上空已撕开了冬天的口子，车过卷起的落叶已呈现出深深的褐色。

小红抱着点点看着门可罗雀的餐厅和李念慈聊道：“娘，信誉做坏了，这样等生意总不是个办法。”

“唉，胡大爷还等着咱的房租呢。”

“圣诞节快到了，要不我去跑跑客户吧。”

“嗯，空着也是空着，去跑跑也好。”

小红打开了科大几个在店里做过服务生的欠账单，加起来不足1万，少的几百，最多的是科大计算机系的向阳，应该上大四了。

接到小红电话，向阳激动不已，说下周艺术系在大礼堂举办圣诞化妆舞会，男的单身不准入场，非邀请小红一起去不可。

“去吧，去吧，你也该出去透透气了。”李念慈在边上鼓励。

科大的正门朝南，后门朝北，大礼堂紧挨着后门，后谭湖是界湖，科大北围墙被湖水一分为二，廊桥从大礼堂平台直通东岸计算机系的草坪，廊桥中央凉亭外围有一圈平台，坐在上面可以洗脚，学生爱称“洗脚亭”。

平安夜，吃过晚饭，小红带着花花来到了洗脚厅，时间还早，花花抱怨道：“真是书呆子，连地方都不会约，他还以为是夏天呢。”花花打扮得很性感，哪经得起湖上的寒风，离约定时间还早，便拖着小红躲回大礼堂。

“直接进，直接进！”两个留长发的把门学生见了美女就喊。递给花花一个狐狸的面具，小红的是蝴蝶。

里面正在调试音响，很嘈杂，人陆续在进，科大阳盛阴衰，学生会专程从师范拉了一车女学生。千人大礼堂的坐位已清空，中央舞池闪烁着魔幻的灯光，地面偶尔喷出大大小小的烟雾，顶部挂着两条波浪起伏的大布，涂满了令人费解的符号，有学生说是龙尾蛇头闹新年的寓意。进场女生配有凳子，男生大多站着。

狮子、老虎、孔雀、鸡鸭狗猫、妖魔鬼怪，面具五花八门，一开始配发还分一下男女，后来干脆就不分了，不够用了就在红领巾上剪两个洞。

向阳知道有花花在又带了一个同学，发现把门的有点晕菜，于是让小红和花花陆续地把班里其他同学也带了进来，接近午夜把门的也消失了。

舞会前半场有华尔兹、快三、另外还有桑巴、恰恰等几个拉丁舞曲，后半场全是慢四+迪斯科。花花如鱼得水，来者不拒。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各样的荷尔蒙，有胆大的也有胆小的。

小红与其说是烧饼西施，不如说是豆腐西施，她的腰是全场美女中最软的，比豆腐还豆腐，水一样的女人。

向阳和小红跳慢四总是撅着屁股，偶尔会轻声细语：“红姐，不好意思，又碰到你了。”

“碰了就碰了，姐还怕你吃了不成。”小红暗笑，这腔调有点像天路，就是太瘦了，骨感得像一台机器。

临别时向阳怎么也不肯收小红的工钱，说：“都碰了好几回了，真不好意思，以后不要再提了。”

“这和碰不碰有啥关系？莫非你以后还想碰？”

“不敢不敢，小红姐饶了我吧，羞死人了。”这以后小红成了他的女神，除了敬仰还是敬仰，也是他的闺蜜，不曾有非分之想。

向阳是班里的学霸，为了解决外卖配送的最后一百米，正在研究机器人送货车，即在小区内由机器人送货上门。脑子里装满了小红从来没有听说过的新玩意儿。

舞会结束花花跟小红回育才小区，兴奋地睡不着觉，有好几个舞伴加了她的微信，小红让她悠着点，她说：“没有比较，咋知优秀，男人可以选女人，女人为什么不呢？”

花花是小红高中同学，一心想往城里奔，住在湘南的亲戚家，补习班上了近三年，也不见考上什么大学。

想加小红微信的舞伴太多，除艺术系的梁老师想请她作模特外，都被小红拒绝了。

“谁？梁老师，湘平写实油画第一人，真的？他怎么没问我要微信呀？”

小红哈哈大笑，说道：“我还不情愿呢！梁老师说是为了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