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些承诺都不是给她的呀！所以快醒醒吧别做梦了！

安小俞偷偷地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强迫自己冷静、淡定，不要有幻想。

“我给了她承诺，给了她希望，但最后令她失望的人，也是我。”郑离继续说道，语气淡淡的，像风一样轻，但是她相信他的内心肯定不会像表面那么平静。

“那你喜欢诗诗姑娘吗？”安小俞自己也不清她问出这个问题时，她的心情到底有多复杂。

他喜不喜欢曹姑娘？不想这个问题却让郑离怔住了。

因为这样的问题，他好像真的从来都没有想过。因为无论他喜不喜欢，她都会是他未来的妻子，除了她，他不会也不可能再去想其他的女子，可是，他喜欢她吗？他真的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只是知道，她将来会是我的妻子，我要对她好，仅此而已。”

这算什么答案？安小俞不满地嘟着嘴，道，“可是人家诗诗姑娘可喜欢你呢，她还为了你自杀。”

不过她也承认在这一点上面她比不过诗诗姑娘，诗诗姑娘喜欢他喜欢到可以为他自寻短见，她自问做不到……

“正因为我已经伤害过一个人，所以我……并不敢对你作出承诺，我怕我又再度重蹈覆辙，伤害了你。”郑离望着她的眼神，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与愧疚。

对于曹姑娘，他其实一直都心存愧疚，就因为自己当初的一个诺言，给了她无限的希望，之后又再无情地打碎。他与曹姑娘虽然只有过数面之缘，但通过那几次有限的接触，他已很清楚这个女子不像寻常的深闺女子，她很有自己的想法与主见，并且还很有决心。

只是他没有想到，曹姑娘想要摆脱命运的决心竟然大到宁愿选择服毒自杀，也不愿意嫁入太子的宫中，成为太子众多姬妾中的一员……只可惜他当时收到曹姑娘秘密写给自己的告别信之时，已经太迟了。

而俞儿，她的性子虽然与曹姑娘的截然不同，但是他知道，俞儿一旦倔强起来，也是谁人都劝不住的。

“哼，说得真好听。其实你并不喜欢我吧，所以这个才是你不敢承诺我的原因吧。”安小俞却不愿意相信郑离的话，最后还索性转过身去，表明自己不会再次上当受骗的决心。

可不是吗？他不能兑现那个承诺也不全是他的错呀，他的老爸要造反，皇帝老子要撤销指婚，他和诗诗姑娘都没得选择，那他怎会将此事的责任全往自己身上揽了呢？这还不是因为他想通过这样的铺垫而顺理成章地扯出那个不敢给自己承诺的谎言吗！

“俞儿，你真的认为我是在骗你吗？”

“难道不是吗？那么你告诉我，那马镫和马鞍到底是怎么回事？”

郑离沉默了，没有说话。

“没话说了吗？”她再次问道。

“那事确实是我不对。”半晌之后，他最后说道。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这算是承认了吗？他终于肯承认他接近自己，接受自己其实就是为了能获取更多类似马镫和马鞍这样好使又好用的新玩意，然后又将他们弄上战场上去使用对吗？是这样吗？

安小俞的心再次一阵阵地抽痛，此刻她很想转过身去看看他的表情确认一下，可是……不行，她怕自己看一眼就会心软。而且现在天那么黑，她就算想看也看不清楚，所以还是算了。

接着又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俞儿……”

他本来是想问她愿不愿意再相信自己一次的，但是当他望着她依然背对着自己的身影，他突然发现自己竟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因为，无论他们之间是否还有其他的误会，无论她会不会原谅自己隐瞒身份的事，首先他确实是做得不够好，他对她有太多的隐瞒了，而且，马镫和马鞍的事也确实是自己有意问她的，对于这件事，他百辞莫辩。

郑离就这样静静地、贪婪地看着那个背影，然后唇边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自己面前的这个倔强的不肯转过身来的小女人，其实是个口硬心软的人，她很热心肠，爱热闹，受不了约束，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而这些，她日后若真的与自己在一起了，那么她恐怕很难再像现在这般活得这么无拘无束、潇潇洒洒了吧，因为他，是一个注定要隐姓埋名地活下去的人，所以他不能因为自己的自私，而剥夺了她的自由……更何况，她现在好像对自己死心了，那个曾经说过爱自己，并且愿意跟随自己到天涯海角的女子……

原来心痛的感觉是这样的，他现在总算体会到了，并且也开始后悔了，因为他自己，也一定让她感受过好几次这种心痛的感觉吧。

他明明不想伤害她的，但他没能力做到让她信任自己，整天让她处在猜疑之中，这本身就已经是一种伤害了。或许他一开始就不应该回应她的感情……所以，够了，错误的决定一次就够了。

“你刚才叫我干嘛啦？”叫了她的名字，但却久久都不说话，到底想怎样？

“对不起。”千言万语，最后都化作这么一句话。明天之后，这世上不会再有郑离这个人，只有沉雪宫的宫主苏冥。

安小俞的身形微微一动，但却始终没有转过身去。

“你的道歉我接受。”接受了他的道歉后，她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很苦闷很堵很难受。

接着又陷入了一阵沉默。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么？没有的话，我困了，想回去睡觉。”她是真的累了，身心皆具。

“保重。”

“我会的。”

再然后，她快速地转身，越过他，独自回醉风阁休息去了。至于郑离随后有没有回去休息，抑或是继续留在凉亭那里吹夜风，她就不清楚了。因为第二天一早，碧空就告诉她说苏宫主已经离开了，但她没问碧空他什么时候离开的，所以，她什么都不知道，就只知道，他们之间真的结束了。

这样也好，大家把话都说清楚了，那么她对他的事情也能更快地释怀。

今天早上的天气仍旧不好，灰灰沉沉的，好像要下雨的样子，就跟她此刻的心情一样。

不过无论她现在的心情如何，于情于理，她都应该主动去拜见仙翁师父，以及看看小乐。

于是，她食不知味地用过碧空仙童为她准备的早饭后，便独自上北峰那去拜见师父和看小乐去了。

而负责北峰那边的事宜的，是绿竹和影翠两位仙童。他们远远地瞧见她向他们这边走来，便主动迎了过去。

“安姑娘，你回来啦。”

几乎跟碧空一模一样的话。

安小俞的嘴角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笑脸，道，“嗯，我回来了。仙翁师父和小乐他们呢？”

影翠仙童回话道，“仙翁他老人家和小少爷此刻都在百药房，正等着姑娘你过去呢。”

呃……原来仙翁师父他们已经知道了自己回来了的事吗？不过正常，正常。

于是笑道，“好，我这就过去，你们继续忙你们的吧。”

“是。”

两位仙童听话地退了下去。

安小俞伸出双手放在自己的嘴唇两边，然后一左一右地往上一按，扯出一个大大的弧度，这样大的笑容，应该可以了吧？

于是，她挂着那个大大的笑容，向着百药房走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