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氏这两天心慌气短的，眼皮子一个劲儿的跳，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儿要发生似的。

整个人都蔫蔫的，打不起精神来。

“夫人，今儿天气不错，要不出去透透气？”

吴妈妈伺候她起来，沉氏点点头：“好吧，这么一副身子骨，真是受够了。

凌华呢？怎么没看到她？”

“表小姐一早来给您请安，我看您睡着，没有让她进来，她说回家看看，好些天没见父亲，想他了。”

沉氏叹口气：“这孩子孝顺，是个好的。”

吴妈妈低头不语，你觉得谁孝顺，做什么都是好的，你看不上大小姐，大小姐给你割肉喝血，你都不心疼。

说话间，沉凌华哭着跑进来，吓了沉氏一跳：“凌华，你这是怎么了？”

“姑母，您可一定要救救父亲啊！”

“你父亲他怎么了？别哭，好好说。”

沉凌华也不清楚，只听说是公事儿上出了岔子，被关进牢里了。

沉氏差点儿晕过去，“这可怎么办？”

沉凌华只顾着哭，她要是有办法，就不来求姑母了，他们一家子都是依附姑母生活。

胡妈妈道：“还是得大小姐出面，她人脉广，谁都给几分薄面。”

沉氏一咬牙：“伺候我洗漱，我去找她。”

窦琳琅等来了沉氏，看着她一脸隐忍屈辱的样子，以往高傲的头都低下来，心里暗爽，这才只是开始，以后你痛苦的时候还多着呢。

“母亲，今儿怎么会来我这儿？快坐吧。”

窦琳琅起身，招呼她坐下，笑的一脸温和。

沉氏道：“你堂伯出事儿了，你人脉多，能不能去打听打听消息啊？算是帮母亲一个忙，你堂伯他不是坏人，肯定是被小人给坑了。”

窦琳琅失笑：“堂伯啊，行，母亲那么看中娘家人，我要是说不去，母亲又该说我不孝了。”

沉氏沉着脸，到底没发作。

“母亲回去等我消息吧，好歹是亲戚，我能帮一定会帮。”

“好，我等你。”

……

傍晚了，沉氏等的心烦意燥，肉眼可见的憔悴下来，窦琳琅还没回来，气的她又摔了茶盏。

“大小姐回来了。”

小丫鬟进来禀告，沉氏眼睛一亮，期待看着她走进来：“怎么样了？他什么时候能出来？”

窦琳琅坐下道：“母亲，我忙一天，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你好歹让我歇歇。”

胡妈妈感激道：“是老奴疏忽，大小姐辛苦。”

窦琳琅慢条斯理喝口茶，道：“事情要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

堂伯毕竟是第一次当官儿，被人给坑了，有些不该他经受的手续，他签了字，然后那个人拿着钱跑了。

现在责任全都落在他头上，证据确凿，无可抵赖，只能说堂伯天真，错信了人。”

“那怎么办？你直说解决办法。”

窦琳琅深吸一口气，道：“把窟窿补上，户部看我面子，不追究他的责任，但是官儿是做不成了。”

“那要多少钱？”

沉氏搅着帕子，暗暗松口气，能用钱解决就好。

“一百万两银子！”

“嘶！”

胡妈妈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多？”

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银子，简直是天文数字。

沉氏摇摇欲坠，“你没开玩笑？”

窦琳琅：“母亲若不信我，大可自己去打听，好像我想要你的银子似的。

你当户部是什么地方？动辄十万，几十万了的银子来往，钱少了谁也不值当冒险偷一回。”

沉氏沉默，超出她预想太多了。

“三天时间，马上到了户部大盘点，快要年底了，得给皇上交差，如果补不上，他一家子都得死。”

“什么？”

沉凌华都吓一跳，怎么还有她的事儿？

“如果只杀一个人，多的是为了银子铤而走险的人，震慑力不足，数目太大了，诛杀九族都不为过。”

窦琳琅起身：“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我尽力了，母亲自己衡量。”

沉氏哀哀哭起来，“老天爷，怎么对我这么残忍啊？让我怎么活？”

胡妈妈叹气：“夫人，哭也无济于事，您还是想想办法，要不跟沉家说一声？”

沉氏勐然坐起来：“你觉得沉家会帮我们吗？”

沉凌华绝望道：“那怎么办？我们一家都得死，姑母，我不想死，弟弟还那么小，求你救救我们吧。

您去求大小姐，求老夫人，她们肯定有办法的。”

沉凌华心里想着，如果是窦家人犯事儿，窦琳琅还能这么轻松吗？

她现在说不定还在看笑话呢。

“她不会管的。”

沉氏此时也后悔，早知有今日，当初就该哄着她，让她依赖自己，此时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救堂哥。

……

窦琳琅心情甚好，廖锵鸣这个局做的真不错，沉氏手里的东西，大概也就这个数目，让她先尝尝没钱的滋味。

吸着父亲的血，养他们一家子，她爹的棺材板儿都压不住了。

原以为沉氏会纠结两天，窦琳琅低估了沉青衫在沉氏心中的地位，第二天沉氏就来找她，愿意出这笔钱。

窦琳琅平静道：“这可是一百万两，不是十万八万的，母亲，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那是我的钱，我爱怎么花就怎么花？你是不是觉得我求着你了，你就能教训我这个当娘的？”

饶是窦琳琅已经心冷，还是被她狠狠伤了一下：“好，好的很，你的钱，母亲可曾想过，女儿出嫁，你打算给我多少嫁妆？

当初爹给你那些东西，可是说好了，给我攒着当嫁妆，母亲莫不是忘了吧？”

窦琳琅她爹活着的时候，最疼她，窦琳琅最崇拜，最喜欢的就是他了。

想起爹的音容笑貌，窦琳琅忍不住湿了眼眶。

沉氏绷着脸：“你的嫁妆你祖母不会操心吗？咱们母女到了这个份儿上，也别说那些感情了，我就是要救人，你亲自带我去赎人，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窦琳琅冷笑：“你是不相信我？怕我私吞？”

“这是你说的，我可没说。”

窦琳琅点头：“行，一起去吧，我没意见，但是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沉青衫一家就是死绝了，也别来恶心我。

反正你也说了，咱们之间也没什么感情了，维持表面功夫，已经是你我最大的忍耐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