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妈妈又泼了一瓢冷水，沉凌华彻底傻眼了，怎么会这样？

“姑母……”

“好了，不就是点儿钱吗？犯不上哭鼻子抹眼泪的，咱不当了，直接那东西给了他，同样是钱，让他当去吧。”

沉氏也烦，她从未关心过这些家里的俗物，一心都在琴棋诗画上，活的跟仙女儿似的，不食人间疾苦。

突然弄这个，连着折损那么多的钱，心烦的不行，忍不住又咳嗽起来。

“姑母别生气了，我这次一定小心。”

胡妈妈看着有一堆的好东西给出去了，箱子都空了一半儿，心疼的直抽抽，都说败家儿子，这位是败家夫人。

沉凌华不敢耽误，当即带着东西回家了。

沉青衫去找了文勇，看着一堆的金银珠宝，文勇眼珠子都绿了，真的想问问他，你那堂妹还缺男宠吗?

他想毛遂自荐，论本事，他比这个瘸子强多了。

强行找回理智，到底没有说出来。

“文兄，你看这些东西可够了？”

“差不多吧，不过中间或许会有些许差多，多退短补了。”

“没关系，多的就当请文兄喝茶了，那就拜托文兄了。”

“好说。”

送走了沉青衫，文勇盯着那些宝贝，盘算着拿两样，那边应该发现不了。

贪念作祟，最终伸手了。

“哚！”一声响。

一个匕首擦着他的手腕扎在桌子上，差一点儿就划破他的手了。

“谁？”

文勇环顾房间，最后抬头，看到了廖锵鸣坐在房梁上，似笑非笑盯着他看。

“大，大人，小的就是看看真假。”

“哼，真的吗？”

“真的，比金子还真。”

廖锵鸣一跃而下，拍拍他的肩膀：“别跟我耍花招，小心有手拿，没命花。”

挑了一个银元宝扔给他，剩下的廖锵鸣包好带走了。

“后天让他去户部报道。”

文勇嫉妒了：“大人，真的要让他进户部啊？小的愿为大人鞍前马后，也请大人赏小的一个差事呗。”

“你要听话，差事不过是我一句话的事儿，等我看到你的忠心，现在还不够。”

文勇这个人贪婪狡诈，懒惰成性，不过人倒是聪明机灵，可惜没用在读书上，否则现在早考中进士了。

文勇千恩万谢送走了廖锵鸣。

……

沉青衫如愿以偿去了户部上班儿了，沉氏和沉凌华都很高兴，在这个时代，男人才是女人的依靠，男人出息了，这个家就有了盼头。

沉凌华闲下来，出门逛街，老陪着沉氏也闷得慌，她都好久没参加宴席，跟小姐妹聊天热闹了。

虽说大户人家看不上她，一些小门小户的想要巴结窦家，还是愿意跟她来往，不过也是面子功夫，不敢深交。

私底下也不会约她一起玩儿，沉凌华寂寞，主动登门找人家玩儿。

这次去的是一个六品小官的家，人家倒是热情招待了她，吃了午饭才回府。

路过卖点心的，沉凌华让丫鬟去排队，给沉氏带一些，出门带点儿小礼物哄哄，沉氏就很高兴。

沉凌华在马车里待着闷了，出来透透风。

突然，百姓都往一个地方跑去，她挡着路了，被他们给推到在地上，又气又疼：“赶着去投胎啊！”

“姑娘，你没事儿吧，我扶你起来。”

沉凌华抬头，瞬间呆住了，好一张俊美温柔的脸，比她幻想的贵公子更有气质，那种雍容华贵的气度，让她看呆了。

“姑娘？”

姬玉琅催促一声，沉凌华红了脸，伸出胳膊让他扶起来，俯身道谢：“多谢公子。”

“不客气，你看看有没有受伤？我送你去医馆。”

沉凌华活动一下，只恨自己没崴了脚，正想着要不要假装崴脚，多和他说会儿话，丫鬟跑过来了：“小姐，那边有人撒钱呢，我都捡了好几个。”

“姑娘的丫鬟来了，我也放心了，告辞。”

“啊，公子慢走。”

沉凌华痴痴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懊恼，都没问他的名字呢。

“小姐，那是谁啊？”

沉凌华有些恼怒，早不回来晚不回来，真会添乱，没好气道：“路人，买到了吗？”

“买了，咱们回府吧。”

沉凌华神思不属，像是害了相思病，满脑子都是那个男子，情窦初开的女孩子，比老男人见了年轻漂亮小姑娘更兴奋，比老房子着火都难扑灭。

沉氏都发现她的异常，被她搪塞回去，借口出门，又去那个地方转了几次，可惜都没遇到。

就在她回府的时候，突然在门口看到了那个男子，惊喜若狂，想都不想扑上去：“公子，是你吗？”

“站住，什么人？冲撞了太孙殿下，你担待的起吗？”

“太孙殿下？”

沉凌华惊呆了，他居然是皇孙？饶是猜测他身份不凡，没想到竟然是皇孙？

“别吓着姑娘了，我跟她有一面之缘，你找我有事儿吗？”

沉凌华羞涩道：“没事儿，就是想过公子道谢。”

“小事儿一件，无足挂齿，你也是国公府的人？”

沉凌华陡然被一盆冷水浇在头上，自卑深深笼罩着她，尴尬道：“算是吧。”

“正好我要拜访老夫人，一起进去吧。”

“这，不大好，我还是习惯走侧门。”

窦家的大门不是谁都能进的，等闲不会开，别看她在国公府住了这么多年，一次都没走过，当然也是没资格走。

“无妨，你随我一起进吧。”

姬玉琅温柔看着她，欣赏她眼底的野心，痴恋还有不甘和自卑。

这么好的一个棋子，只需要自己一个眼神，几句温柔的话，就对自己死心塌地的，姬玉琅简直太满意了。

他前世见过太多这样的蠢女人，勾勾手指就扑上来，唯独对窦琳琅，不管他做什么，都得不到她一句夸奖，一个赞赏的目光。

想起这些，姬玉琅没了兴致，率先进去，沉凌华赶紧跟上，兴奋的双手颤抖，好像她是姬玉琅的妻子一样。

“谁准许你从正门进来的？”

窦琳琅突然出现，挡住他们的路，一张脸冷若冰霜，厌恶之色毫不掩饰。

姬玉琅哈哈一笑：“琳琅，别生气嘛，是我带着她，遇到了就一起了，不过是走个门而已，你这是生哪门子气？”

“闭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花花肠子，姬玉琅，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

虚伪，自负，自以为是，你一撅屁股老娘就知道你拉什么屎了，非要上门找不自在，我成全你。”

姬玉琅变了脸色，没想到她这么不给自己面子。

她以为是前世，她还是太后的时候吗？

沉凌华气不过，仗着姬玉琅撑腰，说道：“表姐，你怎么对我我都认了，可这是太孙殿下，你怎么能如此说他？”

“我做事，还用不着你来教，别用你那肮脏的脚来踩国公府的门口，滚出去。”

“你……”

沉凌华的眼泪滚滚而落，羞愤欲绝，她怎么可以一点儿颜面都不给自己留？

“来人，把她丢出去，以后不准她走正门，哪怕是皇上下旨，我窦家宁可抗旨，也不能让她玷污了我窦家大门。”

姬玉琅想起那些过往，眸光闪烁，没想到沉氏的事儿对窦琳琅伤害这么深。

他好像弄巧成拙了。

门房直接抽刀，沉凌华敢不听，一刀砍了她，都是些退伍老兵，杀气露出来，沉凌华慌不择路，从门口摔倒，直接滚下了台阶。

门内，窦琳琅冷冷看着这个便宜孙子：“你来我家有何事儿？”

姬玉琅摆出翩翩佳公子的气度，道：“我来拜见老夫人。”

“不必，我祖母不见客，请你离开。”

姬玉琅气不过：“窦琳琅，你脾气总是这么硬，我好歹是皇孙，你就一点儿面子不给我？我作为晚辈，拜见老夫人都不可以啊？’

窦琳琅冷笑：“我祖母没你这么尊贵的晚辈，面子是自己挣的，你不会以为你对廖锵鸣下手，我还能对你有好脸色吧？”

姬玉琅气道：“他有什么好，也配让你喜欢？我还就告诉你，我心悦你，除了我，你谁都不能嫁！”

“哈，太孙殿下这么自信，你皇祖父知道吗？

我好怕怕，等你能请动圣旨赐婚，再来跟我说这个话，现在，出去！”

窦琳琅冷漠强势，姬玉琅温和的面具都绷不住了，不得不甩袖子离开。

他敢肯定，惹怒了窦琳琅，她真的敢把自己丢出去，那样更丢人。

“来人，清洗大门，什么脏的臭的都敢登门，恶心谁呢？

里里外外都洗干净了，别沾上那些恶心的臭味儿。”

“哗啦！”

门房一桶桶水泼出去，沉凌华一直等着姬玉琅，不舍得离开，冷不防被泼了一身，气的直跺脚。

“小姐，快走吧。”

姬玉琅都自身难保，衣角都沾上水，哪儿有心思管她？

沉凌华最终从侧门回到沉氏院子，进门就哭，沉氏看她一身湿透，吓坏了：“这是怎么了？”

丫鬟讲了门口的事儿，沉氏震惊愤怒，最后趋于平静：“好了，别哭了，快去洗洗，喝点儿姜糖水，别着凉了。

这也是好事儿啊，窦琳琅惹怒了太孙殿下，于皇家无缘，她嫁的不好，将来你嫁的好，到时候你就能扬眉吐气了。”

沉凌华擦擦眼泪，道：“姑母说的对，就像您嫁给了国公爷，日子过的多舒坦，可惜国公爷走得早，否则多少人羡慕您呢。”

沉氏尴尬道：“你还小，不懂这些，快去洗澡。”

闹了这么一出，老夫人叹息，跟贴身妈妈道：“还是早点儿定下亲事的好，琳琅那么烈的脾气，万一真的打了皇孙，咱们吃罪不起！

以前太子妃有意说亲，我给拒绝了，想不到太孙还不死心呢。”

贴身妈妈道：“就定那个廖家小子吗？”

“除了他，琳琅还能喜欢谁？

门第不算太高，不过门风挺正的，琳琅嫁过去不会吃亏。”

妈妈笑道：“大小姐就是嫁到哪儿，都不会吃亏的。”

老夫人满意笑了：“那是自然，不过能和喜欢的人成亲，也是欢喜的。”

窦琳琅来给祖母请安，总要说说姬玉琅的事儿。

“你让廖家来提亲吧。”

老夫人直接扔下一颗雷，窦琳琅惊愕之后，点点头：“好，我跟他说。”

“你啊，成亲一点儿不害羞，真的是恨嫁了，哎，女大不中留啊！”

老夫人想吓唬她一下，没想到孙女脸皮这么厚，脸色都不变一下，没有成就感了。

窦琳琅依偎在她身边，“孙女儿嫁了人，也能每天来看您呐，实在不行让廖锵鸣住在咱们家，我们一起孝顺您。”

老夫人心酸又欣慰：“那哪儿成啊？人家能愿意？”

“不愿意打到他愿意。”

老夫人气笑了：“嫁人又不是打仗，你这样祖母怎么放心的下？”

窦琳琅不以为然：“夫妻之间也是一场战斗，我弱他就强，我强他就弱，祖母放心，我会幸福的，给您生下曾外孙。”

“哎幼，这个猴儿，真不害臊！”

窦琳琅哄的老夫人眉开眼笑，自己却心酸的眼眶发热，这一世，一定要幸福啊！

廖锵鸣收到窦琳琅的信，一度以为自己看错了，把亲信属下喊进来：“你们给我看看，信上写的什么？”

属下们都很意外，陆宁先看，惊愕地瞪大眼睛：“窦大小姐让你去提亲？越快越好，少爷，你出息了！”

信在众人之间传递，渔阳撇嘴：“大人，你是喊我们来炫耀的吗？别说你不识字啊！”

廖锵鸣惊喜的一蹦老高：“我没看错，真的要我去提亲呢。

陆宁啊，赶紧跟少爷回家，咱开库房，准备聘礼去，顺便把我爹的库房也打开，可劲儿搬，他儿子要娶亲了，哈哈……”

陆宁同情廖侯爷三秒钟，败家儿子还没娶亲，就惦记老子的库房了。

“先别忙着准备，找官媒上门，然后定下吉日，在准备聘礼去提亲，这是礼数。”

渔阳酸熘熘的提醒他道。

廖锵鸣兴奋地搓手：“你说得对，不过也要准备着，你们都忙着你们的活儿，谁给少爷我惹了乱子，耽误少爷成亲，少爷我撕了他的皮。”

“呵呵，好教少爷你知道，提亲不等于成亲，只三礼六聘就得走半年，还要准备嫁衣，怎么着也得明年这个时候您才能入洞房，高兴的早了点儿！”

渔阳蔑视他，呵呵，男人！肯定激动地不是成亲，而是洞房花烛夜那档子事儿。

果然，廖锵鸣垮了脸：“要等这么久吗？

害，那也得先提亲，一步一步来。”

“大人，冷静些，窦小姐突然让您提亲，可是有原因的。”

丁山提醒他道：“昨儿个太孙殿下去窦家，被大小姐撵出来了，他什么心思，那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吗？

你要是跟大小姐定亲，就是跟太孙作对呢。”

简而言之，跟太孙抢女人，谁都得掂量掂量。

廖锵鸣盯着他：“你的意思是太孙想要，我就得当缩头乌龟，跪着让给他？

你忘了他怎么对我的？丁山，你别忘了你是谁的人。”

丁山吓的跪下求饶：“卑职不是那个意思，卑职是提醒大人要小心。”

“哼，我自然会小心，今儿这儿也没外人，我就明白说了，太孙又怎样？想害我，我也不会坐以待毙，且看他能不能坐上那张椅子！”

众人低头，不敢搭话，大人说这样的话，已经犯忌讳了。

“好了，少爷开玩笑的，都忙去吧，咱们也准备聘礼了，大喜的日子，不说那些。”

陆宁打个哈哈，廖锵鸣重新露出笑容，屋子里冷凝的气氛终于散了，众人松口气，大人的威压日渐强盛，他们都承受不住。

渔阳眸中异彩连连，这小子跟以前比起来，进步太多了，已经不是那个莽撞的毛头小子了，这一手恩威并重，收服的手下服服帖帖。

……

廖锵鸣提亲的消息传遍全城，姬玉琅气的摔了茶盏，“窦琳琅，你可真敢！

就算你们结婚又怎样？我不会放手的。”

与此同时，沉青衫也去户部当差了，同僚们很友好，让沉青衫很快融入其中，每天都很开心，原来当差也挺轻松，关键能实现自己的价值。

每天被人恭维，整个人都精神许多，果然，事业才是男人的自信来源。

沉氏也很高兴，堂哥出息了，她也有了依靠。

胡妈妈道：“大小姐定亲，夫人您该露露面，别让老夫人不痛快。”

沉氏摸摸自己的脸：“不想去，脸上这个样子，我没脸出门。

窦琳琅不是能耐吗？看她怎么跟宾客解释！”

胡妈妈简直了，夫人怎么这么轴啊？

“大小姐就不是个在乎脸面的人，倒是您不去，那些夫人们更有话说您了，您不想给沉小姐找个好人家了？”

沉氏才道：“你去问问那个逆女，她弄来雪肌霜，我就给她操办，嫁妆也会给她一份。”

胡妈妈叹息，只好去见窦琳琅。

窦琳琅听完，都气笑了：“合着给**办婚事，还是有条件的啊？”

胡妈妈只好劝道：“一世母女，就是缘分，夫人被大老爷惯坏了，有些天真任性，大小姐您是做女儿的，多担待。

夫人在乎自己的脸，大小姐您就帮帮她吧，你们谁都不肯低头，也不是个事儿啊。

左右您都快出嫁了，就当是最后孝顺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