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曾经说过。】

1:58 S

苏绫听见了来自播音员的絮絮叨叨。

她不知道审查机关是怎么想的，更不知道被探查隐私的玩家什么脾气，但是如今，她站在那个大水晶球前，让Sera这声冰冷的系统语音说得摇摆不定。

【我天生就是块干大事的材料。】

没错，这句话是孤儿院萧院长对她所转述。一字一句不差半分。

【现在看来…】

“现在看来。”

她的掌心按在水晶球上，耳旁传来教务处领导的话。

那团黑影仿佛像个陈年怨妇，打开话匣子就停不下来。

“你好，新人，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的眼睛让我想起了某个愣头青。说起来还真是怀念，我都不敢相信那家伙能成为初王，或者说他的能耐似乎远超出本魔王的想象。”

“在我还叫着他小王八蛋的时候，大概就你这么高，他还在玩泥巴，本魔王就在想着这种人怎么可能会找到女朋友，听听其他几位怎么说？”

声音尖锐刺耳，仿佛一只被阉后的公鸭。

“嘿！华利弗！你知道吗？那家伙有了女朋友！还生了个女儿。”

姿势夸张而做作，完全没理会苏绫的魔力测试内容，仿佛在自娱自乐。

黑影又撤到另一头，扮演着相声剧的另一人。

“你说谁？”

“就是他！我知道，他与别人不一样，他生来不凡。”

“你说的是‘那个人’？”

“没错！就是‘那个人’！”

冰凉的触感透过掌心，传递到苏绫的心中，寒冷刺骨，降到冰点的低温甚至让她出现了手心在燃烧的错觉…

不！

不是错觉！

苏绫仿佛看见水晶球里有小小火苗在渐渐燃起。无暇顾及耳旁黑影的话唠心，她全神贯注不敢有半点分心。

“说实在的，本魔王，所罗门七十二柱魔神，排名第六，隐藏在浮华世界的大盗贼，华利弗，居然会对一个普通人产生敬畏与恐惧。这简直是恶魔的耻辱。喂，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好吧好吧，你们人人都说我话多，像是三十来只苍蝇绕着脑袋跑了一次马拉松，但是属于个人爱好，没得改，不让我说点儿什么我会死的，虽然可能在某个魔池复活，又一次用一只死老鼠当做灵媒给召唤出来。但是我一定要说。”

“他后来还教授出了一批非常优秀的学生，赫赫有名的阔剑游侠也在其中，包括…嗯…我不太喜欢那姑娘的名字，谭雅，毕竟恶魔对圣骑士牧师一类的都没什么好感，人家总是拿着厨房五件套往我脸上招呼，大蒜、盐、黑驴蹄子、糯米甚至还有筷子，筷子能有什么用？不是很懂你们东方驱魔界。”

“啊…他们之中就有一位，闪耀之星！”

“Shining~~~~Star！”

“她是天上耀眼的晨星！万魔殿都呼唤着她的恶名！她应着师父的预言，来到了加拉哈德，与你…与你一样，触碰了这个水晶球。”

火焰旺盛起来，而苏绫的额角已经开始冒汗，她感受到了蕴藏其中的巨大魔力，它们来自自己的恶魔之躯。

身后的谷雨听到华利弗所言心驰神往，偶像曾经也和自己一样，是加拉哈德的学生，甚至自己也马上要踏出闪耀之星踏过的一步。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她天赋异禀，天生嘹亮的歌喉能唱出最美的咒语！她生来不凡，体内蕴藏着一个宇宙的魔力！”

“咔！~咔！~咔！~预言水晶球也承受不住闪耀之星的能量，它裂开了！”

水晶球中的火焰越来越旺，像是一个小太阳那般，由红变黄，由黄变成金，最后是难以直视的白色！

“这火焰元素的亲和力…真是难以置信…”谷雨睁大了眼睛，一对美眸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又因为刺眼的光芒微微眯着，心中翻江倒海五味杂陈…

闪耀之星也拥有着无与伦比的火元素亲和力，仿佛恶魔天赋那般强大的能量。

不会吧…

不会吧…

她一次又一次说服自己，谷雨啊谷雨，你可千万别被她比下去，你可是天才，是约克郡百年以来，第一位进入加拉哈德进修的女巫。

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能认输！

起风了。

剧烈的元素潮汐卷起了声势浩大的飓风，一旁华利弗发出了匪夷所思的狂热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又一次看见了，看见一位同胞解开了枷锁。”

“像是从腐化之地升腾而起的熊熊烈焰，令人心驰神往，古老神秘的咒语是卑微蝼蚁对过往伟大存在邪神的敬仰。”

“因为恐惧，所以崇拜。”

“因为强大，所以崇拜。”

“因为残忍，所以崇拜。”

“因为邪恶，所以崇拜。”

“因为火焰焚尽万物，所以顶礼膜拜。”

“因为火焰滋养万物，所以顶礼膜拜。”

呼~~~~呼呼~~~

烈风卷起苏绫的衣袍，吹开了她的斗篷，那一刻谷雨看见那头黑发让强光染成了红色…

就像是…闪耀之星的颜色。

苏绫感觉自己头疼欲裂，仿佛来自恶魔的血脉再一次得到了开发，原本独角的她，甚至感觉到额前有两支犄角要破皮而出，生根发芽！

“黑暗而不可知，怪诞而不可查。”

“我自阴影中诞生，却成了火焰的象征。”

华利弗狂热地祷诵着恶魔的意义。

苏绫的双手发红，脸上透着红晕，整个人要被这强大的能量掀飞，但是…

没裂开呢…

谷雨松了一口气，看来差距还不是那么大。

她仿佛将苏绫默默列为了必须要超越的目标，因为苏绫从闪耀之星的房间走出，就代表着其身份非同寻常。

渐渐的，渐渐的，空气中燥热的温度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谷雨心中的希望也越来越大，有那么一瞬间，甚至觉得，自己可以做的更好，像是闪耀之星那样，让水晶球裂开，像自己心目中的偶像那样，成为这片大陆上，历史书中一颗耀眼的流星。

直到水晶球恢复如常，仿佛没有发生任何变化，苏绫浑身脱力，像是被抽干了精神力。她差些瘫软跪坐在地，叫华利弗一把扶住了身子。

“你超乎了我的想象。看来你在这一行很有天赋。”

【我的父亲曾经说过。】

苏绫：“我的父亲曾经说过。”

【我生来就是块干大事儿的材料。】

苏绫：“我生来就是块干大事儿的材料。”

华利弗那黑影的扮相变化无常，一会像是狮子，一会又变成了马驴骡的蹄，仿佛没什么事情能让他安静下来。

【现在看来。】

“现在看来…”

苏绫在教务处报道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拿走了校牌。

华利弗：“很遗憾，预言水晶球是测试学员魔法亲和度的道具，测试结果嘛…它还是那般纯净，可以说，你几乎与任何类型的魔力都不太有可能擦出暧昧的火花。”

苏绫听罢，对谷雨做了个招手示意的动作。

谷雨咽了口唾沫，神色紧张走上前来。小手轻轻搭上了水晶球，心中仿佛抗拒并且害怕见到结果。

她害怕极了，甚至不敢看那颗明亮的魔力测试道具，仿佛结果会让她心中万般失望。

而水晶球没有任何反应…

华利弗终于不说话了…

他显露了真容，从一团团黑雾中，露出了上半身，脸色病态而苍白，身形瘦弱瞳色血红。他好奇地盯着苏绫，仿佛看漏了什么东西。

轻轻磕碰着水晶球，谷雨发觉双手一轻…

睁开眼时，那颗水晶球已经成了满桌的晶莹粉末，如漫天星辰闪闪发光。

【现在看来…】

苏绫：“现在看来…”

【他说的没错。】

“他说的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