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马德里时，这个城市已经变得我有些认不出来了，垦殖面积扩大了两倍，种植作物除了小麦以外，还增加了亚麻、棉花。大街小巷的人已经换上了麻布衣服，还穿着兽皮的我和唐吉坷德反而被视为异类。

由此推断，文明世界的时间线与我们亲身经历的时间线并不一样。我感受到的一天，在文明世界里可能是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历程。打个比方，第一天我们在城外发现了一群野马，第十天人类已经学会了驯养马匹的技术，而第三十天已经出现了专业的骑兵。三十天是我的个人感受，但文明世界里过去的真实时间可能是八百年，这已经足够人类驯化并充分利用马了。

看来这一点与《文明5》倒是类似，由于上古时期文明发展缓慢，时间跨度会很大；越往近代发展，时间跨度应该会越来越小——人类由狩猎生活进入农业生活用了五千年，而由汽车时代进入飞机时代只用了五十年，个人电脑到互联网只需二十年——最后甚至会完全重合：我们度过的一天，也是文明世界的一天。

马德里应该会发展成为一个兴旺的城市，如果没有战争打断的话。而最重要的战争资源就是人口，我注意到马德里的人口比起我离开前已经显著的多了起来，但与阿兹特克比起来，还是太少。

带着太多的谜团，以及战争即将来临的压力，我决定向伊莎贝拉坦白。

“有没有可能在短期内研发出弓箭的技术？”在简陋的木质宫殿里，我如是对她说道。

“什么？”伊莎贝拉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示意她屏退随从后，我快速说道；“实话跟你说吧，我是真人玩家，原本应该是中华文明的领袖，因为游戏出了bug穿越到了西班牙。不管你想怎么处理我都好，但是现在阿兹特克人的大军马上就要打来了，对这个事情我是要负那么一丢丢的责任的，所以我要尽我所能先帮你度过这一难关。”

伊莎贝拉保持着张大嘴巴眼睛一眨不眨的姿态，听我连珠炮似的把话说完，好半天没有反应。突然，她一把抱住了我，眉开眼笑地说：“太好了！我终于遇到真人玩家了！”

“啊？”这下换我惊讶不已了。

“实话对你说，我对于来到这个文明世界完全是莫名其妙啊！是我的室友在玩一个好像叫《欧陆风云》的游戏，我也就是趁她下楼拿快递的时候试玩了一下，不知怎么就来到了这里。我们的神脾气也不太好，我问他问题他还显得很生气。”

“你问他什么问题了？”

“我能不能在游戏里自杀，然后就回到真实世界了。”

“……”

“因为我们项目组正处在关键时刻，导师很缺人手，我想早点回去帮忙嘛。后来神说不论游戏里经过多少时间，在现实世界也不过是几分钟而已，我才放心了。但我还是对游戏没啥兴趣。”

“那你们的神为什么不换个选手？比如你的室友。”

“神说他金口玉言说一不二，选好的人就不能更改了。”

看来西班牙的神祇还真是任性，相比之下，玉帝算是靠谱的了。

“你好，我的真名叫贝拉。”她微微一笑，向我伸出手来。

“我叫邬彬。”我与贝拉握手。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我才注意到她的年龄其实并不是很大。“你刚才说导师，你是研究生吗？”

“我在巴塞罗那大学，材料学博士。你呢？”

材料学、博士……我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我国际经贸小本科还是退散算了。“我就是个小本科啦。材料学是研究什么的？”

“纳米之类的东西，比如隐身衣咯。”

隐、隐身衣……果然好高端。为了掩盖自己的low气质，我只好又转换话题：“还是说正事吧。我们这次在阿兹特克看到了大量的战士，总之他们的首领扬言要攻打西班牙，为500年前的血案复仇。”

“那该怎么办？”贝拉有些惊慌。我在来的路上，看到了大批农民、建筑工人，甚至小手工业者和商贩，却没有看到一个战士。这个女人还真是个和平主义者。

“在此之前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解决，我在阿兹特克看到了上千的战士和好几万的人口，这比西班牙多太多了。大家都是从零起步，这也没发展多久，怎么差距这么大？”

“啊？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就查《玩家手册》啊！”我郁闷地说。

“噢噢，了解。”贝拉在身前轻轻滑动手指，然后专注地看着眼前的一片虚无，不时用手指滑动操作。

“《玩家手册》已经出来了？”我问。

“对啊！我正在找呢。”

“好吧……找到了告诉我。”我无奈地说。

这坑爹的设置，自己的玩家手册消失不见，别人的还不给我看。哎，其他玩家玩的都是普通难度，我简直是英雄难度啊！我突然想到，其实我才是这整个文明世界的主角吧，不知道是否有主角光环……

“应该是这个！”贝拉突然叫道，打断了我的遐想，“黄金时代！”

“黄金时代？”

“手册上说，每个文明都有为期一百天的黄金时代，在此期间，人口和食物会加倍产出，工人的工作效率提升，科学家和工匠发明出新技术的概率增加。”

“触发黄金时代的条件是什么？”

“我只能看到西班牙的。就是在本大陆的所有文明里，率先发现新大陆。”

“也就是说，首发新大陆将会触发西班牙的黄金时代？倒是挺符合史实的。”

“不过阿兹特克进入了黄金时代的时间也太早了吧，不知道他们的触发条件是什么。”

我忽然想起阿兹特克那血腥的人牲献祭，看来还真不是蒙特祖玛脑残，多半这就是触发黄金时代的条件。

也许贝拉才是主角，嗯，穿越到一个全然莫名其妙的世界，隔壁就是死敌，死敌还比她强得多，她没有任何优势——除了一个天才军师。

“派出斥候，及时掌握阿兹特克人的动向；沿马德里河布防，绝不能让敌人渡河；还要加强战士的训练，所有年轻力壮的男人和女人都要上战场。”

“了解了解！”贝拉连连点头，“这样就够了吗？”

“当然不够！”阿兹特克人可是已经出现了骑兵啊——虽然我不确定那是否真正的骑兵，也许只是会骑马的普通战士。“我们需要弓箭！”

“我也想啊，制造一把弓对我来说非常简单，可文明三大铁律禁止我们告诉NPC超出其发展阶段的技术啊！”

“等等！你说啥？啥文明三大铁律？”

“第一，禁止告诉NPC超出其发展阶段的技术；二，禁止出现超自然元素。三，禁止与NPC发生肉体关系。”

我去，这有点坑了吧！支撑我排除万难不畏牺牲去寻找中国的其中一条理由，就是为了开后宫啊！

贝拉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失态，继续说道：“我可以鼓励工匠们发明新武器，但何时能发明出弓箭，这是个随机事件吧。”

哎，没了三宫六院，当皇帝还有什么意思……

“喂！瞧你这德性，开不了后宫把你衰成这样。”贝拉鄙夷地说。这女人，居然能看透我的所思所想。

“咳咳！”我连忙正色道，“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刚才是在思考，我们不能把命运寄托于某个天才工匠的灵光一闪。要想在即将到来的马德里之战中获胜，我们必须要有弓箭！”

“虽然你这么说，可是还能什么别的办法吗？”

办法嘛，有一个。我严肃地望向贝拉。

“你敢不敢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