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关只有区区五千守军，为何到现在还没有攻破？”

中军处，骑在战马上的轲比能正在大发雷霆。

随着攻城的时间越来越长，他心中愈发的不安。因为如果不能赶在汉军援兵抵达之前破城，他就要面对那个可怕的男人。

他忘不了那一天，青龙偃月刀离他的脖颈只剩半步之隔，是他的心腹以命换命，让他得以存活。

反之，如果破城，还能据城而守。关羽再怎么善战，也不可能攻破他足足十几万大军镇守的城池。

退一万步讲，即使守不住，也能扬长而去，逃回茫茫大草原。

部将一脸苦涩道：“汉军意志力十分坚韧，个个死战不退。末将在三个时辰内组织了十几次攻势，我部勇士更是几度登上城墙，但都被他们打下来了。”

轲比能沉默了，虽然心中愤怒，却也知道此刻面对的并州军是当代所有汉军中最强大的一支。

刘备定下分土地，抚恤金等诸多举措凝聚了人心，这是一支有信仰的军队。

“羌人和乌桓人那边怎么样了？”

轲比能问起盟友的情况，毕竟不论汉军再怎么强大，终究是兵力有限。这边防守严密，另一边就未必了。

部将闻言愤然道：“他们一心只想着坐收渔利，根本不打算出力，末将怀疑正是因为他们出工不出力，汉军才会有多余的兵力来防守我们。”

“岂有此理！”

轲比能又是大怒。

这两族的心思他何尝不知，别看三方人此刻是盟友，此战过后，他们又会转变成敌人。

这是打算保存实力的同时，借这一战消耗他们鲜卑的兵力。虽然在预料之内，却还是不免愤怒。

他正准备再说些什么，一名士兵匆匆来报。

“单于，大事不好了，汉军援兵到了，前军已杀入我军阵中。”

“什么！”

轲比能一脸难以置信：“汉军怎么会来得这么快？还有，我不是让羌人防守侧翼吗，为何一点消息都没有？”

他算过汉军的行军速度，即使是第一时间得到消息，赶到雁门关也是两天后的事。不过轲比能随即想到一个可能，如果汉军尽数是骑兵，且轻装简进，是有可能在这个时间赶到雁门关的。

“羌人畏汉军如虎，一见到汉军的旗帜便逃之夭夭，还冲乱了我军军阵。此刻汉军势不可挡，正向中军杀来。”

“混账！这群没用的东西，我早晚要灭了他们。”

轲比能怒骂了一声，随即眼珠子一阵乱转，开始思考起对策来。

“那是关羽的大旗。”人群中，不知是谁惊呼出声，其他人纷纷大惊失色。

关羽，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字。

几年前，他们数万铁骑南下，对方却仅以两万骑兵，就杀得他们溃不成军。

前世威震华夏的男人，在转战北地后依旧神勇，威震整个边塞。

放眼望去，远方随风飘扬的旗帜格外清晰，那比划刚劲有力的“关”字，却是可怕的催命符。

隐约间，他们好似看到了那个手持大刀，无人可敌的身影。

轲比能拍了拍身旁部将的肩膀，沉声道：“我军方阵已乱，此时与汉军交战恐难有胜算，你愿意为了我大鲜卑的事业献出一份力吗？”

他不愿和关羽这个硬茬子死战，因为即使胜了也是惨胜。何况他们三方人马并不齐心，真打起来，羌人和乌桓人恐怕会望风而逃。

再说了，这次出兵本来就是听信了那汉人的鬼话，以为关羽受制于中原战局，无力顾忌北方。

“大单于，我……”部将听闻此言，哪里还不明白，轲比能这是要让他献身断后。

“放心，你的妻儿我会照顾的！”

看似宽慰的话，实则隐藏着威胁之意。若是敢不听话，全族都会给你陪葬。

然而他低估了这部将的求生欲，并非人人都甘愿沦为牺牲品。面临死亡的压迫感，他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锵……

只见刀芒一闪，鲜血飞溅，利刃划破了轲比能的脖颈。

轲比能艰难地扭过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部将，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敢以下犯上。

他想开口下诛杀令，喉咙却已经发不出声音，因为已经透风。

锵锵锵……

周遭众人亦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随即纷纷拔出弯刀，将始作俑者团团包围。

许是这一幕来得太突然，让人一时手足无措。又或许是因为这部将地位仅次于轲比能，颇有威望，是如今军中地位最高之人。

他们竟没有第一时间拿下刺杀大单于之人。

这也暴露了胡人本性，适者生存，强者为尊，站着的永远比倒下的更有用。

而那部将在短暂的大脑空白后，很快冷静下来。

他极力压抑颤抖的双手，咬牙道：“勇士们，你们可知我大鲜卑为何日渐衰落，沦落到任由汉人欺凌的地步？”

一番对事实的控诉很快赢得了众人的认同感，曾几何时，他们在檀石槐大单于的领导下，几度击败汉军。

可是在这几年内，他们每次与汉军交战皆是以失败告终。

也正是因为屡战屡败，导致轲比能的威望逐渐下降，这也是为什么这些亲兵没有第一时间为他报仇的原因。

也许他们心中都开始摒弃这个单于了，只是自己还不知道罢了。

“我知道自己犯了死罪，可是在杀死我之前，让我带你们回草原！”

“鲜卑一族的辉煌还未重现，你们不能死在这里。”

也许这就是时势造英雄，部将在生死一线的压迫下，竟是意外成长为一个出色的演说家。

再加上鲜卑人已经对轲比能失望，对这件事竟不怎么在乎。

“轲比能无能，死有余辜，你就是我们新的大单于。”

人群中，部将的心腹见形势对他们有利，于是率先起哄。

很快，其余心腹开始附和，越来越多的人被感染，也纷纷加入其中……

部将见此情景，心中豪气丛生：大鲜卑的荣光，将在我的手里重现。

“敌将，纳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