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到了。”谭玉秀胸有成竹，脸上彷佛蒙着一层光，散发出自信的魅力，“你弟弟救了他想救的人，回镇上时心情不错。相对的，有些人抓不到要抓的人，心情会很差。”

此外，住在她家养伤的九皇子看上去很平静，不见任何慌乱。可想而知，事态更有利于他，那些搜寻他行踪的，意图对他不利的人会在不久后付出代价。

龙应辰并不知道九皇子借住在她家，此刻他望着她，感觉她很迷人。

即便她拒绝了他的求娶，他依然想和她共度余生。

美丽的容貌会在流逝的岁月中成为过去，力量也会消退，智慧却不会被时光消磨。他喜欢谭玉秀，恰是被她那独特的灵魂吸引，既不是基于容貌，亦不是基于利益。

对上龙应辰的眼神，谭玉秀的心轻微季动。

她看懂了，他喜欢她。

“天要下雨了。”谭玉秀看向屋外，浓云密布，天色昏沉。

面向龙应辰，她笑：“我就不送你了，再见。”又与阿爹和娘道别，她朝着茅屋跑去。

雨说来就来，谭玉秀才回到自家屋檐下，天边的乌云被雨水晕染得雾蒙蒙一片，雨滴砸了下来，迅速淹没了天与地。

家里的一双龙凤胎在写毛笔字，大部分字歪歪扭扭，纸上、手上、脸上、衣服上都有墨水留下的黑色污迹。

狗从桌子底下钻出来，摇着尾巴出来迎接谭玉秀。

农家汉子打扮的九皇子站在贝贝身后，抓着贝贝的手，教她握笔写字。他的头发用头巾束起，俊美的面容泛起柔和神色，出乎意料地有耐心。

谭玉秀在门外往里看来，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不愧是父女，还挺亲近的。

大宝抬起头喊她：“娘，你回来了。”

谭玉秀点点头，回以笑容：“你和妹妹写字，娘肚子饿了，得去做吃的。”

身材瘦弱，如何放得倒几十个壮年男子？

能量是守恒的，她现在饿得像是两天没有吃过饭，麻利地煮了面条，将镇上买来的肉放进锅里炖了。

面条吃了四五碗之多，两斤猪肉全部进了肚子，谭玉秀总算打了个饱嗝，清洗碗快和锅，思忖着找杜秋娘买一只鸡，免得中午没有肉吃。

人们总是说女人爱吃零食、甜品、蔬菜、水果等食物，鼓吹红枣、阿胶、银耳等东西具能够滋阴养颜，其实那些东西没多少营养。

不然孕妇产后怎么要吃鸡蛋、鸡汤、酸醋煲猪脚等食物？光吃红枣阿胶不好么？

营养价值较高且易于被人体吸收的食物是肉类、蛋类、牛奶、虾等，所以谭玉秀每天买肉，就连早餐都想方设法增加肉和蛋。

把餐具炊具放好，她倒掉洗碗水，转过身，被幽灵般悄无声息地站在身后的九皇子吓了一跳。

瞪着他，她不悦地问：“你想吓死我继承我的茅屋？”

九皇子嘴角抽了抽，不稀罕她的茅屋，问道：“你娘家发生什么事了？”

“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谭玉秀轻描澹写地说，“我打了两个算计我的王八蛋，他们搬来百户教训我，我打了百户。”

“百户手下人不少，你揍得过？”裴流风瞅着她的细胳膊细腿。

“我的本事你见识过，你说我揍不揍得过？”谭玉秀捏了捏秀气的拳头，作势拳击他。

裴流风一闪身躲过袭击，嗤笑道：“算计你的人倒是胆大，连你都敢招惹。”

谭玉秀松开拳头，冷哼一声：“他们不知道我能打，现在知道了，村里人也知道了。”

有些遗憾以后不能假装柔弱白莲花，可她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成不了亲：“下次再有人盯上我，试图利用嫁娶骗我的房子和钱财，都得认真掂量一下他们打不打得过我。”

再？嫁娶？

“悍妇，你被别人提亲了？”裴流风没意识到他的声音比平时高昂，只是觉得不爽，像是尊严找到冒犯，又说不清冒犯感从何处来。

“悍你个头。”谭玉秀不客气地骂回去，“男人能打是英雄，女人能打，那叫英雌。你们男人个个鸡贼得很，生怕打不过女人，又是骂悍妇，又是骂母老虎、河东狮，还说女人瘦弱最好看，都他爹的歹毒！”

挨了一顿指责，裴流风反驳不了。

他黑着俊脸瞪她：“我问你是不是被提亲，你说这么多有的没的话干嘛？”

“谁让你把救命恩人称作悍妇？”谭玉秀轻嘲，“我有名有姓！你这九皇子也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你的老师、你的皇帝爹没教会你尊重别人，属实没用。”

言罢，她指着自己说：“我叫谭二娘，大名谭玉秀！”

裴流风知道她是谭二娘，道：“我叫裴流风。”

至此，两人交换姓名，正式地认识了。

……

……

雨从上午持续到傍晚时分，半夜又淅沥沥地下了许久。及清晨，天空依然飘雨。世界潮湿冰凉，光线弱，镇上摆摊卖菜的人都少了许多。

杂货铺老板娘见到谭玉秀便露出笑：“二娘昨天可真厉害，一个人斗得赢那么多男人！”压低声音，“刘铁牛和刘铁柱想逃到县城去，在半路被钱百户的人捉住，手断了，脚也断了。”

“下手这么狠？”谭玉秀惊讶。

“钱百户有靠山，拿捏两个小卒子哪有难度？”老板娘同情刘家兄弟，转念想到他们俩逼嫁谭玉秀，同情心顿时没了。

“活该他俩被打断手脚！他俩要是不打你的主意，不拖上钱百户找你麻烦，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照这么说，刘铁柱依附的鲁百户还没有来镇上？”谭玉秀眼内划过一抹深思。

“他最好一辈子别来！”

老板娘提到官兵们，生气地抱怨：

“通缉犯抓了这么久，连根头发都没看到！

“十八寨是怎么没的，官府一句交代的话也没有，把大家吓得不敢上街，我铺子的生意差了很多！

“朝廷派来的九皇子像个废物，热热闹闹地上山抓贼，结果被山匪害得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苦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有个头啊？”

“快了。”谭玉秀安慰她，“没准官兵过几天就会撤走了。”

街上也有别的声音：

“哈哈哈，刘铁柱真是个笑话，威风不到两天，就像他弟弟一样人人嫌恶。给他送了礼有好几个跑去把礼要回来，笑死我了。”

“你是没见到刘铁牛昨天断手断脚被抬回来的样子，那脸色白的哟，跟死了差不多。”

“听说刘家去清泉镇探亲戚，留下个大儿媳照顾刘铁柱兄弟……”

他们胆子小，谭玉秀路过，这些人纷纷闭嘴，如躲瘟疫般躲避得罪官兵的她。倒是赵寡妇和她的女儿，硬是塞了一把自家种的菜给她，感谢她打了骚扰她们的刘铁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