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就是结婚，谭玉秀深知婚姻的本质，抬起眼看了看他，说实话：“我不想成亲，无论对象是你还是别人。”

龙应辰陡然生出了喜悦的情绪，可他的唇角才上扬，便听到谭玉秀的补充：“但是我会做裴流风的王妃。”

“为什么？”龙应辰注视着看似澹泊名利的她，“你要做王妃，玉秀，你其实还是想成亲，只不过你不想和我成亲。”

“成亲很重要吗？”谭玉秀反问，“我和你做朋友，需要举行类似婚礼的仪式吗？唯独成亲，才需要仪式，你难道看不出成亲是什么意思？”

“抱歉，我没有想过。”龙应辰转过身去，感到难以接受。

他爱慕的女子决定嫁给别人。

裴流风到底哪里比他好？

裴流风更加英俊，比他更加有权势？

裴流风明明不尊重她，不懂她！

裴流风对她的感情，包含了太多利用，纯粹无杂质的感情太少了。

“你不思考，我替你思考。”谭玉秀边画图边说，“成亲仪式是为了昭告天下人，某个女人有主了。这个女人不能惦记别的男人，别的男人也不能惦记这个女人。”

情绪影响龙应辰的判断，他仍是不愿思考，轻声问她：“玉秀，你愿意认裴流风为主？”

谭玉秀在砚台里蘸取了墨水，道：“我不愿意认任何人为主，你懂吗？但是，我需要王妃这个身份。”

龙应辰沉默了。

他在思考，他能不能做永朝的亲王。

思考结果是他很难做亲王，就连侯爷他也很难做到。

谭玉秀想要的，他给不了，而裴流风能给她。

她，并不是澹泊名利的，裴流风想利用她，她也想利用裴流风。

这让龙应辰得到了些许的安慰，他觉得她不一定喜欢裴流风，她会选择裴流风，是裴流风恰好符合了她想做王妃的条件。

理智回到了龙应辰的大脑里，他想：玉秀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玉秀，没有变。

可不甘心依旧残留在他的身体中，他鼓起勇气问：“玉秀，你喜欢我吗？不是朋友之间的喜欢，是男女之间的喜欢。”

“我心动过。”谭玉秀诚实地说，“不过，我和你的接触比较少，和裴流风的接触比较多。”

搁下笔，她说：“图纸我画好了。”

……

……

船舱的一个房间里，裴流风和贝贝、大宝等孩子过招，一群孩子围攻他，他游刃有余地应付，顺便指点：

“你反应速度太慢了！”

“你习惯使用右手右脚，左手和左脚迟钝得像个普通人。”

“我是你爹，亲的，不要使用猥琐招数对付我……”

好不容易把一群小孩的体力精力消耗干净，裴流风脸上累得出了薄汗。

他掏出了手帕，要擦汗，谭玉秀伸手拿过手帕给他擦了擦。

换做一般人，大概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但，这是谭玉秀啊！

裴流风受宠若惊地看着她，暗含警惕：“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对我有什么企图？说出来，二娘，我或许会答应你。”

谭玉秀微笑。

贝贝嚷嚷：“娘，爹不识好人心，你别理他了。我也出汗了，娘给我擦擦。”

谭玉秀掏出自己的手帕丢了过去：“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你是个人，有手有脚。”

裴流风瞥了一眼。

抖开的手帕上绣了个狸猫，正是他和贝贝都想要的，那条来路不明的手帕。现在她一点也不爱惜它，随手扔给贝贝，不介意贝贝拿来擦汗。

“裴流风也有手有脚嘛！”贝贝都囔。

谭玉秀无视她，牵住裴流风的手：“我有话跟你说，去我的房间说吧。”

龙应辰安排给她的是个大房间，墙上甚至挂着一副画，还有插着一束鲜花的，固定在桌子上的花瓶。

拎起茶壶倒了两杯茶，谭玉秀开门见山：“我要做你的王妃。”

“哦？”裴流风斜着眼睛打量她，“之前你不是不稀罕吗？”

“从前不是现在。”谭玉秀说。

“你想用什么东西来换？”裴流风问得直白，“你知道，我是恭王，我的正妃应当是国师预言的真命天女，或者是一位贵女。”

婚姻是合两姓之好，理应门当户对，利益有来往，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犹如一方对一方扶贫，很难维持下去。

出身乃谭玉秀的薄弱项，她说：“老皇帝忌惮你吗？你娶我，他的忌惮程度会下降，而我给予你的好处，无需我多言，你也能想象。”

成亲了，她就能无条件帮助他？

裴流风对此表示怀疑。

诚然夫妻之间大多利益一体，可谭玉秀的独立性他最了解不过。

万一她觉得做王妃不好，她不会做王妃，会抛弃他。

谭玉秀掏出一张纸：“这是炼制钢铁的秘方，你很需要它。”

裴流风看了看纸上的内容：“铁一直是管制品，你即便有炼制钢铁的秘方，也很难炼制钢铁。”

言下之意，谭玉秀拿着钢铁炼制秘方也没有太多作用。

“秘方你不要？”谭玉秀作势夺回秘方，“我找别的亲王去，或者我把秘方送给你爹。”

到手的好东西裴流风万万让不出去，他护着秘方：“行了，我许你做我的侧妃。”

“不行，我必须做正妃。”谭玉秀坚持道。

“那你还得帮我解决一件事。”裴流风精明得很，半点吃亏的事都不做，“我爹身体不好，你去给他看病。”

“没有问题，过完年再说。”谭玉秀一口应下。

楼船走得比较慢，谭玉秀等人在船上住了一个晚上，于次日上午抵达府城。

离过年没剩下多少天，府城码头比徐阳码头更加热闹，路边挂着崭新的红灯笼，家家户户筹备年货，准备迎接新年。

客栈未必营业，不过龙应辰考虑周到，将谭玉秀等人送到一处三进宅邸，这里家具用具一应俱全，离街道不远，闹中取静，是一个极佳的居住之地。

如无意外，谭玉秀等人将在宅子里过新年。

体贴不及龙应辰，裴流风瞧着谭玉秀和龙应辰说笑，心里不高兴。

可他不是安定府地头蛇，他在安定府没有房产，临时买不一定买到合心意的，就算不乐意住在龙应辰提供的宅子，也得捏着鼻子住下来。

【作者题外话】：女主对待婚姻比较现实，男主就更现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