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小白还沉浸在叶青衣那天地一式的震撼之中，他真真切切感受到了青衣男人的厉害，这个男人的举世无双。

慕小白神情恍惚，叶青衣只是饮着酒似是随意说道：“小鬼头，我与你已经相处了五个月了，在这片天地已经待的够久了，我该离开了。”

慕小白回过神，有些惊讶，问道：“小老头，你要离开了吗？”

慕小白的目光流露出一些不舍，叶青衣没有看，但是也能感觉得到。慕紫便温柔地摸了摸慕小白的头，心中的猜测也得到了证实。

叶青衣调侃，“小鬼头，你不是讨厌老子吗？经常不服气，怎么这会儿又舍不得我这个小老头了？”

慕小白虽然心里不舍，但是嘴巴却硬，“我才不会舍不得你这种小老头。”

“我喜欢的是小姑娘，对男人没有兴趣，你别带偏我。”

“你这小鬼头，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大胆，没有顾忌，还有，老子也不是断背！”

慕小白眼睛瞥着叶青衣，鄙夷的目光都不藏的。

叶青衣有些气恼，“你这个小鬼头还真是无耻，分明是你这小鬼头思想龌龊，怎么赖到老子身上了。”

看着这一老一少这样争执，慕紫出来劝和，“前辈，小白，既然你们都是正常男人，又何必在这个问题上做无端的争执。”

“小姑娘说得对，好好的离别愁绪就被你这小鬼头带偏了。”

慕小白吐了吐舌头，一脸不在意，心里却是在意。

“喂，小鬼头，我要离开了，再陪我喝一顿离别酒。”

慕小白迅速盘坐在地上，一脸随意地说道：“那我就勉为其难地陪你这小老头喝最后一次酒吧。”

慕紫看着慕小白，一脸温柔，心中自然也猜得出慕小白不舍的心思，但慕小白便是这样，有时候明明看得很重，少年心性使然就是不想表现出来。

叶青衣倒上三碗酒。

三人共同举碗，相碰互敬，一饮而尽。

叶青衣喝完一碗，有感而发，“小鬼头，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慕小白用手在嘴前扇风，浊酒一直都是辣喉咙，“你这小老头，明明自己想说，还问我干嘛。你要说就说。”

叶青衣畅然一笑，“好好好，既然你这么有兴致，那我便说给你听听。”

思绪飞回三千年前，他那是也不过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想当年我……咳咳，算了，老子的经历给你说了也没意思，我给你讲一下，这里面这个人，我的故友柳武吧”

叶青衣用手指了指面前的孤坟，心中的愁绪便上来了。

“我二十岁时与柳武结识，有着共同的理想，便是要追逐大道的巅峰。”

“那个时候的柳武是人族最出色的天才，与魔族的魔无宴，妖族听海声并肩，公认地大陆三大顶级天骄，风光无限。我不过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散修，但还是同当时一身荣光的柳武成为了挚友。这是世人所不知的。”

“世人只记得我二十五岁在百朝天骄战上横空出世，力压三大顶级天骄，颠覆了所有人的认知。”

“我也声名鹊起，成了全大陆的焦点，风头盖过挚友，与魔族，妖族的两位。”

“我对这些也不在意，还是接着与柳武四处游历修行，可是好景不长，一个针对我的阴谋被魔族与妖族悄悄酝酿。我已三十岁，那一日，我第一次失去了战意，也是最后一次失去战意。”

“魔妖二族早已视我眼中钉，肉中刺，决不允许我这样一个人族完全成长起来，妖族族长听潮与魔族大长老魔耶，两大半步归海境截杀我与柳武，而我与柳武不过初入化窍境修为，如何敌得过两位半步归海？”

“我连握枪的勇气都没有，失去了我那引以为傲的霸枪战意，是柳武在危难关头替我挡住了必死的一招，是他告诉我在任何时候都不能失去我的战意，即使敌人再强，也要亮枪！”

“他用他保命的空间穿梭石施展在我身上，让我一遁万里。侥幸活了下来。可自此也失去了我唯一的朋友。没了战意，颓废了许多年。”

“虽然之后幡然醒悟，重拾霸枪，如愿力压妖魔两族，听潮与魔无宴皆死在我手中，屠了妖魔近一半族人，大仇得报，但挚友终究回不来了。”

“即使我是圣人，一个念头便可化成万物，不过圣人终究还是凡人，无法干涉生灵生死轮回，已死之人，我救不回。”

听着叶青衣诉说的往事，慕小白也有些感伤，他难以想象，这样一个强大的男人，竟然会有如此落寞的过去。

“小老头，你别太难过。这么多年过去，柳武早已经投了好人家，过上舒坦的日子了。”

叶青衣释怀一笑，“是啊!三千年过去了，他该轮回几十遭了，女人都该娶了几十个，后代子孙都该无数了。我这个活了几千年的糟老头子还在感怀什么，应该高兴才是。”

慕小白也陪着叶青衣笑。

“小鬼头，我有跟你说过你很像柳武吗？”

叶青衣突如其来的话让慕小白一愣。

慕小白有些怀疑指了指自己，“我？像柳武。”

慕紫在一旁美目闪烁，想到了慕小白曾经只身挡在叶青衣身前，和叶青衣口中说的柳武对比，便明白了叶青衣为何这般说？又为何在五大妖皇面前如此护着慕小白。

叶青衣笑着道：“对，你很像他。但又不像。”

“他说话没有你这么大胆无忌。”

慕小白听糊涂了，大声说道：“小老头，说话能不能说明白些。”

叶青衣依旧只笑不语，目光端详这慕小白。

叶青衣又倒上了酒，“来，陪我喝酒。”

叶青衣不说，慕小白也不想弄明白。

陪着叶青衣连饮十碗浊酒，随即便呼呼睡去。

之前陪叶青衣喝酒最多不过三碗就受不了了，如今十碗连饮酒劲一上来，慕小白怎么抵得住，被慕紫抱在怀中睡着了。

“小鬼头，这酒量不行啊！”

叶青衣慈和笑着，盘坐起身，用手轻拍青衣。

慕紫轻笑，问道：“前辈要离开了吗？”

叶青衣笑意不减，“是时候了。”

“那便祝前辈大道亨通，破入仙道。”

“小姑娘倒是厉害，我要做什么都一清二楚，你倒是不简单。”

“也没有多复杂，只想陪着小白长大罢了。”

叶青衣看了一眼慕小白，有些分别情绪，怅然道：“我就不和这小鬼头说再见了，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他天赋太好，修行一途如何我不论，我只祝愿他能实现自己的理想。”

“前辈的祝福我会转告他的。”

听了慕紫的回答，叶青衣满意一笑，微风吹过，那个落枫树脚一念镇压五皇，巅峰一枪天地动荡的绝世强者就此消失在这片天地。

“少年有几时？”

“鬓发也已苍。”

“故友早作鬼。”

“孤坟诉愁肠。”

“焉知三千载，”

“对饮浊酒黄。”

“执念自此去，”

“全因少年郎。”

“我说再见难，”

“一举累十碗。”

“十碗亦不醉，”

“悄别酣睡郎。”

“明日登仙道，”

“世事两茫茫。”

叶青衣的感怀回荡在落枫树脚，落入慕紫的耳朵，也落入酣睡的慕小白的耳朵。

慕小白不会记得，他只记得他喝不了十碗浊酒。

慕紫记得，这里留下了青衣男人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