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抹小小身影彻底消失后，卫夫人撑住最后一口气，捏紧双手握拳从地上挣扎着站起来，嘴角鲜血不断流下，平时那样爱干净的她却任由鲜血滴落在自己一身淡色衣裳上。

“在这！”

无数魔修涌进来，将她团团围住。

一人推开眼前不长眼的魔修，踏着傲慢的步子来到卫夫人面前。

卫凭枫站在一旁，眼见着那人从自己面前而过，自己却看不清他的面容。

那人嘴角略略勾起，露出一个如同毒蛇般阴险的笑容。

“卫夫人。”

卫夫人咬牙，双目含恨地瞪向他。

下一秒便运作全身仅剩的那一点点灵力向这人刺去。

那人看到她还反抗，不屑冷哼。

“不自量力。”

那人抬手打了个响指，刺到他眼前的那些灵力顿时消散，反噬回卫夫人身上。

看到卫夫人再度倒地，那人不紧不慢地来到卫夫人面前，蹲下居高临上地看着她。

“你的灵力已经耗尽了。”

卫夫人被浊气所伤，满头冷汗却没有求饶。

“你们……会遭报应的！”

“报应？哈哈哈哈！”

那人如同癫狂般地笑了几声后，面色忽然沉下。

“你儿子，在哪儿？”

看到卫夫人咬牙不语，那人似乎失去了耐心。

他抬手，将手指按在卫夫人额间。

仅是一瞬，卫夫人脸上忽然涌起黑色的脉络，那些如黑线般的东西正在她皮肤下面来回穿梭。

“你再不说，你的皮便会和你的肉分开。”

卫凭枫双眼通红，看着母亲在自己面前痛苦万分的样子，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着，指甲嵌进掌心。

这是幻象，这是幻象……

“我再问你一遍，卫凭枫在哪儿？”

男子收手，卫夫人奄奄一息地跌趴在地上。

“在……”

听到这个字，男子脸上露出得意神色。

他就知道没有人能够在自己的“分皮剥骨”下坚持。

男子低头，凑到卫夫人嘴边，准备好好听听她儿子的下落。

卫夫人略显涣散的眼瞳微转到男子脸上。

男子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对，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啊！”

他捂着自己的脸起身，鲜血不断从他的指尖流下，顺着他的小臂滴在地上。

“哈，哈哈……”

卫夫人忍着全身痛意，用尽浑身力气笑着。

男子目露凶光，瞬间暴怒。

一团浊气袭向躺在地上的女子，下一刻，有东西便落在男子掌心。

卫凭枫看清男子掌心的东西时，瞬间瞳孔紧缩。

那是母亲常含着柔和看向自己的双眸……

卫凭枫抬手幻化出剑，一剑向着男子捅去，剑身直直穿过那人的身子。

这是卫凭枫当初被母亲用尽最后的力气送走后发生的事情，已经过去的时光，卫凭枫又怎能做出改变？

男子手一攥，血与粉末从他掌中落下。

“给她喂下灵药，留她一口气，三千刀凌迟，不到最后一刀，不能让她死。”

男子说完，双手化为利刃，直接将卫夫人的金丹活生生剖出，随后又一抬掌，废了卫夫人全身经络。

“对了。”

男子走出几步，又回头看向卫夫人。

“就算你不说，我也能找到他的下落。”男子面露阴狠，“到时候，我便让卫凭枫和你一样的死法归去。”

已经只剩一口气的卫夫人浑身轻颤。

“还有那个姓卫的老东西，已经被枯灯老祖做成了天灯，神魂也烧得干干净净，一丁点都没留下。”

卫凭枫情绪越来越失控，眼见就要沉沦在恶念之中。

他的耳旁不断有声音响起。

杀了他，杀了他……把他们这些魔修全杀光……杀了他们！！

卫夫人忽然抬头，她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方向。

但她忽然爆发出一声大喊。

“枫儿，快走！”

卫凭枫全身怔住。

那男子猛然回头看向周围，又再次恶狠狠地看向卫夫人。

“他是不是在这里，是不是？！”

见男子又要动手，卫凭枫眼中闪过血色，耳边的声音像是控制了他的手一般。

“去死！”

沈呦呦看着好次的浑身颤抖，双手紧紧握成拳，聚集于他心口的灵力渐渐错乱无序地乱飞乱撞，意识到不好。

好次的有危险！

此刻她也顾不得会不会打扰卫凭枫，赶紧握住卫凭枫的一只手。

“好，次的，好次的！”

“好，次的，里别害怕！”

“里，里要坚持住！别，别相信！”

喊出这样的话后，沈呦呦也是一愣。

但她觉得这话没错，便不断地喊着。

“好，好次的！”

空幽的声音飘到卫凭枫耳畔。

呦呦？

侵占在卫凭枫脑中的声音顿时消散殆尽。

这，这是幻象！

卫凭枫瞬间神志清醒。

自己不能沉沦在这里，不然便会渡劫失败！

他咬紧牙关，抬手结印。

“轰——”

那被烧成火光的卫府在卫凭枫面前消失，眼前重新陷入一片黑暗中。

卫凭枫没有停下，一鼓作气向着上面而去。

光亮一点一点地撒在他身上，直到刺眼白光闪过。

“好，好次的！”

“华皓！”

卫凭枫睁眼，眼圈洇出一片血红，眼白也泛着密密麻麻的血丝，像是从十八层地狱爬回来的一样。

他看着自己面前的两张熟悉面孔，正要说话，口中却涌上一股令人作呕的甜腥味道。

“噗！”

看到那蘼颓的红色从好次的嘴中涌出，沈呦呦惊得嘴唇微张，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卫凭枫缓缓回神，抬手用手背擦去嘴上的血。

血可以擦拭，可他看到的那些场景无法抹去，依旧在他脑中不断闪回。

纵然已经回到现实世界，卫凭枫仍心有余悸。

“好，好次的……”

卫凭枫缓缓抬眸，对上那双清透的蓝色眼眸，慢慢抬手，将沈呦呦的眼睛捂住。

“我没事，渡劫成功了。”

这样血腥的一幕，卫凭枫不想让沈呦呦看到，怕她做恶梦。

月中天从一旁拿来帕子，卫凭枫仔细擦过后，又将沾了血的那块衣服折起来，没有露在外面，这才把手收回。

沈呦呦再次睁眼，眼前好次的已经恢复正常。

卫凭枫抬手运作，发现自己的灵力增强许多，不由勾起唇角。

“渡劫成功，灵力增强许多。”

看着卫凭枫掌心涌现翻滚着的灵力，三人都很开心，只是……

沈呦呦抬头看向卫凭枫，神色透着担忧。

她闻到了……

好次的，是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