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尹莎的脸越发扭曲起来，稚嫩的面容甚至开始变得可怖，面色铁青。

她正在慢慢变成她原本死去时的样子，但是巫娴脸上讽刺的笑容不变，像是凝固在唇边了似的。她向来有把人气得说不出话的本事，无论是对人还是对鬼魂都有一样的效果，屡试不爽。

原本对普通人类来说，挑衅世界主并不是个明智的行为，相反，还会显得十分愚蠢。但是她是谁，她可是W的巫娴。任何不可能的事情在她这里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尹莎看上去被巫娴彻底惹恼，刚想攻击她的时候忽然身体一震，脸上的杀意也慢慢弱了下去。男人原本还以为会有一场恶战，没想到居然还是这突然出现的奇怪家伙先退缩了。

看着眼前的家伙气急败坏却又无法发作的样子，巫娴嘴角的笑容越发恶劣，“再不走的话，我可不确定会不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来。”

这鲜明的反差让男人有些愣。但他更没想到的是，那家伙居然还真的磨了磨牙之后就离开了。眼前的灯光再次闪烁，几个呼吸之后又恢复了正常。楼道里的灯全都恢复了。男人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如果不是因为眼前的巫娴嘴角那抹讽刺笑意依旧不变，他或许真的会以为只是自己看花了眼。

男人看看身旁的巫娴，下意识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问道：“刚刚的那个…是谁啊。”

“刚刚那个？”巫娴正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手里的莉莉安，嘴角笑容不变，“大概，是这片里世界的世界主吧。”

这轻描澹写的语气，活像是随意提起一句今天晚饭该吃什么一样的澹定从容。但男人的反应可就没那么澹定了，他小腿下意识开始打颤，“世界主…”

巫娴反而十分悠闲：“不用担心，既然我已经接了你的单，就会保护到底。不然，你的命不要紧，我可不想砸了我的招牌。”

一条人命在她口中就是这样轻飘飘的，根本不值钱。但男人听了这话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暗自松了口气。他的命对巫娴来说无关紧要，但W的名声不能毁在巫娴手里就是了。男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连声称是，“是，是。您说得对。”

“不过，我们也不是毫无收获。”她低头看着手里的莉莉安，眼神也越发玩味。刚刚她把莉莉安递过去的时候，还顺便采集到了那家伙的一滴血。只要借着这滴血，她就能够顺藤摸瓜找到世界主的位置了。这可真是意外的惊喜。

就在那头，失去了巫娴讯息的夏临和无忧还有些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很快巫娴的通讯又打了回来。

“巫娴？”无忧的声音里微微带着诧异，“刚刚电话怎么断了，你没事吧。”

巫娴的声音听上去十分平常，她说：“没什么。就是刚刚碰见了你们说的那个小姑娘，耽搁了点时间。”

“……”

“你碰见尹莎了？”

虽然早就知道迟早会见到，但是没想到挂了电话之后就直接见到了，这让夏临不免有些惊讶。速度太快了些。

“恩。不过不是本尊，她的状态有些奇怪，看上去更像是死后的怨念。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会主动来找我。又或许是因为，她喜欢我的莉莉安吧。”巫娴听上去对此并不在意，反倒是无忧的眼皮动了动，“就你那个娃娃，我可不觉得有什么好喜欢的。”

言语之间满是嫌弃，巫娴的额角有青筋暴起，近乎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挤：“现在是公事公办的时间，劝你别招惹我。不然，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无忧撇了撇嘴，没有应答。这就算是短暂的达成了和解。

听见那头不做声了，巫娴语气又缓和了下来。

“行了，我把坐标发给你，你们赶快过来吧。那家伙的位置我也找到了。”

“你拿到她的血了？”

“当然。”她的语气微微上扬，还带着些小得意，“对莉莉安来说，一滴血而已，不是什么难事。好了，我等会就把我的位置发给你，你们快点跟着一起过来吧。免得到时候再让队长操心，那就是你的过失了。”

说着巫娴就挂断了通讯。

无忧微微睁开眼，短暂的休憩之后他稍微恢复了一点力气。

“看样子，我们必须得先去找她了。”

***

巫娴看向手中的莉莉安，眸光幽幽。

她身后的男人有些悻悻，越是这种时候就越是不敢上前去打扰她，只能看着她动作。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巫娴手中的洋娃娃身上忽然出现了一滴黑色的血，接着又开始往外冒着黑气，随后又安静下来。巫娴脸上笑意更深，“原来在那。”

她自言自语完了之后才转过头来看向身后的男人，神色异常冷澹，“走吧，去找我们这次的最终目标。”

“啊…好。”

男人哪里敢不同意，巫娴刚一抬脚他就跟了上去。

***

手环上显示的位置距离他们并不远，但困难的还是应该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无忧带到那儿去。

看着明显还十分虚弱的无忧，夏临皱眉：“你还好吗，现在得先动身了。巫娴的坐标离我们不远，我只怕你的身体能不能撑得住。”

“没关系，我想，我能撑得住。”无忧还是坚持觉得自己能撑得住，再直起身子来的时候，眼神里明显已经恢复了清明。

“这座海洋馆有两栋大楼，中间用玻璃栈道连接。巫娴和我们不在同一栋。她在我们后面，如果要找到她，就必须得通过三楼的玻璃栈道过去。也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一层。”

“原来居然是在这里吗…”夏临不免愕然，可是低头看看身边的景象，不少海洋生物还在水里游来游去，她对这种东西一向没什么辨识度，也不清楚它们到底有没有攻击性。实在是…太不安全了些。

“我们现在必须得过去，别管那些了。我没问题的。”无忧再三承诺他身体可以撑得住之后，夏临才稍微放下了心。老实说，如果不是因为有一个巫娴还在这，他们的处境应该会更为糟糕。起码和她一起还能互相照料。

无忧的胸膛起伏几下，密切观察了身边的动态之后，夏临沉声问道：“准备好了吗，我们得先下水了。”

“我数到三，我们就一起跳下去。”

“一。”

“二。”

“三。”

“跳！”

扑通一声两人双双落水，身体再度浸入水中的时候，无忧明显比之前要恢复许多，但还是保持着匀速缓缓往前游去。夏临虽然不太会游泳，但基础的一些知识还算了解，勉强也能跟在无忧身后。

水中暂时没什么动静，在游了一段距离之后都没什么东西突然窜出来。是因为都在一二层吗。不过不管怎么样，对他们来说这都是好事。夏临逐渐放松下来，肌肉不再紧绷。

两人以一种十分缓慢的速度朝着巫娴给的坐标游去。直到这时候，她才终于感觉到了海洋馆的占地面积究竟有多广。原本以为只要几分钟的时间就能游到底，但是没想到离开楼梯之后，他们似乎就游到了一个类似于展厅的地方。水位还未没顶，但也已经到了咽喉部位。脖子以下的部位被极大程度的挤压着，包括胸腔。她甚至都觉得快要不能呼吸了。这种现象并不奇怪，但夏临还是花了一段时间才得以适应。

两人游过展厅的时候，夏临忽然眼睛一瞥看向了底下的位置，她问道：“底下的那是什么。”

无忧停下动作往下看去，透过水波，他看清了底下的景象。

那里是…玻璃容器吗？

最底部的位置有好几个类似棺材的长条形半透明物体，外表是用玻璃的材质。里面似乎还有东西，但是距离太远，水波总是晃动，她有些看不清。

无忧按了按眉心，“不，暂时别管那些。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快走！”

就在那声快走刚刚落地时，夏临终于看清了底下的棺材里，居然封存的是一具具鱼类的尸体。它们被泡在福尔马林里，看上去十分安静，像是已经被制作成了标本。皮肤也已经被溶液浸泡得变成了微微的褐色，如果这里是现实世界，她当然不会怀疑底下的那些标本不会复活，但是，这里是里世界。

越是不可能的事情在里世界里反而都有极大的可能实现。或许该说人不该乌鸦嘴，夏临心里刚想着它们不会直接冲破棺材爬出来吧，结果下一秒，她就看着封存在里面的那些海豚都忽然睁开了眼睛。

“快走！走！！”

无忧明显感觉到了底下那些海豚的复苏，拉起夏临的手就想跑。但是他们在水中完全没有优势，相比之下，那些已经成了标本的海豚居然丝毫没有因为长时间的溶液浸泡而失去身体行动力，刚刚苏醒过来之后就尾巴一拍从容器里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