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琊有些不满的吐槽，“你都不知道她能有多残暴。不过好在我是她亲儿子，她就是对别人再凶，对我也不至于那么暴躁。”

“是吗。”

夏临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缥缈，她看向窗外的天空，眼神里是一种他看不懂的情愫。

“有妈妈在的时候，其实能被念叨也不错呢，是不是。总比我这个父母双亡的人要来得幸福多了。”

赤琊噤了声。

是了。他怎么忘了。夏临的父母早就在十年前的意外里双双去世，他这样一提不就是在人家的伤口上戳吗。发现自己做了错事，赤琊支支吾吾的道歉。

“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

“没什么生气不生气的。”她侧头看向赤琊，一双眼睛亮得出奇，“虽然我的父母已经不在了，但是别人的父母还在呢，对不对。我总不能因为嫉妒别人的父母还在，就报复他们吧。”

她闭了闭眼：“至少他们在离开之前还是爱着我的，所以，我那时候只觉得是上天的一场玩笑把他们从我身边带走。我没有怨恨任何人。”

“至少他们还爱着你，但王大富就不一样了。他直到死，都没有想认回王小溪的念头。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她澹澹“恩”了一声，“晚上那个女明星的事，你有看出什么端倪来吗。”

“晚上的时候我算过了。王大富前半辈子造的孽太多，本来就是黑心商人，所以导致他断了香火，命中无子。原本女孩儿也是不能留下的，但王小溪命格过硬，再加上一直没有养在王大富身边，所以才侥幸活了下来。直到王大富死，他的罪孽会被一起带到地狱里去，王小溪现在遭受的，都是她命中注定的难。”

夏临鼻音应了一声，十分懒散的闭上眼，像是马上要睡过去了。“等这次的委托任务完成，其余的就和我们没有关系了。至于剩下的路，就让她自己慢慢走吧。”

如果换做是以前，碰上王小溪命苦的孩子，或许她心情好还能唏嘘两句。但她设计了林泱泱，又强行拉自己下水，她倒是对这家伙提不起同情心来了。

看着夏临无所谓的样子，赤琊凑在她耳边：“虽然你嘴上这么说，但你心里明明还是软的。”

“明明是个烂好人，还总是要装出非常不好接近的样子。”

夏临不耐烦的侧头看他，“注意你的言辞，我看起来哪里像烂好人。”

或许是她恼羞成怒的样子太可爱，赤琊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好了，好了。还是快睡吧，我现在倒是真的有点困了。”

折腾了一宿还飞檐走壁的，能不累吗。

两人没再多说话，最后倒头沉沉睡去。

***

王小溪做了一个梦。一个，非常长的噩梦。

梦里，那个已经被赤琊拔除的女鬼拖着湿哒哒的头发一直在她身后跟着她。那只血红色的眼睛一直在她眼前挥之不去。她又回到了那短短的一分钟。那绝望的一分钟。

数以千计的发丝刮痛了她的皮肤，紧紧勒住了她的脖子，缠住了她的手脚。她无法大声呼救，像是溺水的人一般，咽喉上的发丝逐渐收紧，她的气管受到了压迫，手脚的皮肤也因为施加的巨大的压力逐渐变成了紫色。

她会死，她真的会死。

王小溪眼前一阵发昏，她无助的伸出手想求救，想痛呼。但她的意识越来越模湖，意识像是被一只手拉入了深不见底的泥沼。根本呼吸不过来了。

“不…不要…不要杀我！”

王小溪从噩梦中惊醒，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当她从噩梦中醒来的时候才发现房间里空空荡荡，窗外，太阳也已经升起。风顺着窗子吹进来，拂过两侧的窗帘。

夏临和赤琊两人已经离开，就在王小溪昏昏沉沉的想下床时又看见床头有一张字条。

“人心中总有畏惧的东西，但恐惧是要靠自己去克服的。”

上面的字体十分漂亮，像是夏临的手笔。看到这，她居然出奇的安心下来。

“要靠自己克服，吗…”

她茫然的把那张纸贴在胸口的位置，心中的念头越发坚定。

不会让那两个家伙这么轻易的就把她害死的，绝不。

“明明看见那小丫头做了噩梦，为什么还要那么快就离开呢。”

两人并肩走在路上，赤琊有些不解的回头看向身旁似乎心情不错的夏临。

“不能让她有依赖心理，你明白吗。”

当初她之所以能那么快就重拾自己，在外地半工半读，迅速站稳了脚跟。就是因为她那时候没有一个人安慰她，帮助她。她很孤独，但她又一个人咬牙挺过了所有的苦难。正因如此，所以今天的她才这么无坚不摧，没有任何事可以难倒她了。

“如果希望雄鹰成长，给予它的不该是溺爱，而是悬崖。只有让它独自成长，最后，它才会坚强。才会翱翔于那片本就属于它的天空。人，也是如此。”

虽然她的确看不惯王小溪因为自己身世悲惨所以就打着这样的旗号利用别人，但骨子里她并不希望这个有大好前途的孩子被捧杀。能让她好好成长的话，就让她独自体会吧。

“况且我也相信，这么一个从贫民窟底层杀出来的孩子，是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就被一个鬼吓到而选择放弃的。我们俩要做的，就是帮她把那些超出常识的东西解除而已。”她做了个解决的手势，“毕竟，那也算是游戏的bug之一。可不能让那些家伙靠着这个作弊。”

“说的是。”

他展颜一笑。

他们现在要做的，只是把游戏里那些不合理的bug清扫出去而已。剩下的，就靠王小溪自己吧。

夏临忽然停下了脚步，抬头望天：“不过不得不承认，如果能成长起来的话，她以后，也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真不知道她这件事，到底做得是对是错。如果以后她道德败坏，反过来还想利用她，该怎么办呢。

“不用担心那些。虽然她有些时候会玩些小心机小手段，不过那些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没用的。”

“想那些也没用，我们还是先回去仔细想想，该怎么处理那个狮子大开口的女人吧。”

***

“这就是你跟我说的，有意思的地方？”陆祁渊挑眉看着眼前的景象，一脸似笑非笑的回头看着林泱泱。

她有些心虚的咳了两声，“怎么…怎么了。这里不是，挺好的吗。”

陆祁渊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原来你们这有意思的地方就是，电玩城啊。”

林泱泱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的小猫咪，一下子炸毛起来：“电玩城怎么了，你瞧不起电玩城啊！”

“没什么。”他缓缓收回视线，“既然是你带的路，那就走吧。”

“咳…走就走，谁怕你啊。”

林泱泱嘴上说着不怕，但一颗心总是不上不下扑通扑通的跳。陆祁渊这家伙，摆明了话不多，气场挺足。今天居然还要她把这祖宗伺候好了才行，不然，万一他回家就两面三刀跑去她爹那儿告她的状，这可怎么办。

她一时之间有些苦手。哎，算了，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和之前夏临呆的那个电玩城不一样，这次她带着陆祁渊去了底下的一层。

上面那些都是些娃娃机啊什么的，适合女孩子来玩的东西。但是真正精髓的还是地下的那一层。

好不容易假公济私回来偷偷玩一天，林泱泱兴奋的搓起了手。真是太爽了，今天可以公费旅游，哦耶！

她先是装模作样的带着陆祁渊去前台充了一大把的钱，然后就带着他进去找机子玩儿了。

外边儿晃悠两圈，她还“体贴”的先问了一下他。

“你想玩什么。或者你没玩过什么，我们就跑去玩。”

陆祁渊看看这一层电玩城里不时有壮汉口中暴言，隔壁网吧也没个门，里面那些人打游戏时的声音也传出来，甚至还有劣质烟酒的味道。

他面不改色：“恩，随便。反正都没玩过。”

这话一说出口可是让林泱泱险些惊掉了下巴。

“哈？你一个都没玩过？”

“有什么奇怪的吗。”他眉毛一挑，“我小的时候，摸的都是真家伙。游戏会让一个没有自制力的孩子沉迷，所以我小时候都是不玩这种东西的。”

“啧啧啧。”林泱泱朝他投去了同情的眼神，“一看就是个没有童年的孩子。真可怜。”

如果换做个脾气不好的，林泱泱这么个语气说话，对面老早就跟她急眼了。但陆祁渊反倒一副不是在念叨他的样子，悠哉悠哉双手插兜。

“恩，所以到底先玩哪个。”

“那我们先去打枪好了。”

刚一拍定主意，林泱泱就扯着他的胳膊去了一旁的机子上，拿起一把模型枪递给他。

“打枪你会吗。”

“…当然会。”

他掂了掂手里的重量，太轻了。虽然知道明显是模型，但是这个也太粗制滥造了些。

“喏，游戏规则很简单。”她在机子前刷了卡，然后页面就动了。

“只要拿着枪选好武器打爆对面就好了。其他的，都不用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