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河星系死歌书院。

这是个阴暗原始的地方，昏暝古堡巍然独立其间，万年古木横亘周边，散发出潮湿和腐败的气味。此地树林由披戴灰绿的松针、壮实的橡树以及与苍老的铁树所组成。在这里，粗壮厚实的黑色树干相互攘挤，扭曲的枝丫在头顶织就一片浓密的参天树顶，变形的错节盘根则在地底彼此角力。这是个属于深沉寂静和窒郁暗影的地方。

斯诺在昏暗静寂的书馆找到他的神，他静坐在书桌前，半节蜡烛永远只照亮面前那一抹方寸。鹅笔滑动，而他正用那漆黑如永夜的眸光盯着墨字。

“我神。”斯诺轻声唤道。

卡尔抬起头看着斯诺：“斯诺，”他的语调庄重而遥远，“何事？”

斯诺虔诚恭敬，曲臂躬礼。他感到那双眼睛打向他的是不悦，但竭尽所能去忽略它。“恶魔之王莫甘娜希望与您通话。”

“凉冰吗？”卡尔自语，又不明所以，低沉道：“接过来吧。”

“是，我神！”

莫甘娜投影出现在卡尔面前，浓浓烟熏妆，黑衣铁翅。莫甘娜随声道：“我说卡尔，每次来你这都黑洞洞的，你就不能把这弄亮堂一些？”

卡尔抬起头看着她，眼中一丝复杂一闪即逝。“莫甘娜女王，”他低声道：“你给我都是黑暗生物，影藏在阴影中的一类，光对我们太刺眼！”

“哈哈……”莫甘娜大笑道：“当堕落自由成为已知宇宙的主体，我就成了光明！”

卡尔道：“莫甘娜女王，你不会是想和我讨论这些无聊的问题吧？”

“当然不是，你眼中只有你的终极恐惧。”莫甘娜通过星际投影，投影张雨辰的资料，沉声道：“卡尔，这个人，帮我用大时钟分析出具体数据。”

“这个人有什么特别吗？需要大时钟分析！”卡尔说，他看了张雨辰简单的资料，又感兴趣的说：“有些特殊，不过这并不是要用大时钟的理由。”

“我向来骄傲。”莫甘娜边看他边答道：“虽然恶魔之翼无法和大时钟相比，但即是凯莎，只要时间足够，理论上也可以分析出具体数据。可这个地球人，无法数据化。”

卡尔忽然抬起头来，再望向莫甘娜的目光已然变得犀利无比，半晌始然淡淡一笑，缓缓垂下眼敛，隐去犀利无比的目光，沉声说道：“你应该清楚，任何物体和生物，包括你我，在大时钟里都是一个数据光点。”

“暗位面也没有他的数据呢？”她转过头去，看着那副三万年前凉冰的巨幅油画，她凝视、倾听、考虑着深邃悠远的思绪。冷静道：“我研究他两个月，不是基因战士，未知能量类型，我对他一无所知。暗位面没有他的数据，恶魔之翼暗质计算机无从解算。”

“这与我何干？”卡尔俯首审视手中笔。“每次启用大时钟耗费巨大，虚空研究进入关键时刻，我不会浪费一丝时间。”

“如果他是虚空生物呢？”莫甘娜提醒他。

“你不了解虚空，”卡尔嘴角浮起一抹微笑，“如果是凉冰，我会答应启用大时钟。”

莫甘娜盯着凉冰的油画，“你就一直盯着我的画像yy？”既然无法，她还是实话说：“我是恶魔之王莫甘娜！”

他们视线相对，她可以清楚地看见他受的打击有多大，正如她所预料。

在超神学院时，那是卡尔最为阳光的一段时间，凉冰热爱研究时空，所以他和她一起研究了很长一段时间。凉冰对时空的研究非常投入，他喜欢她如此投入的研究一个伟大智慧的样子，她是他见过的最伟大的智者。她爱时空，正如他爱她一般。

可是后来，凉冰变了，再也不会花时间研究更高智慧，她开始痴迷与姐姐凯莎的战争，并且屡战屡败，而他，生命已经没有意义。

原来他还有所爱之人的，只是这个人变了，曾经的天使凉冰变成了现如今的恶魔之王莫甘娜，因为她的改变，他的生命也没了意义。就这样上万年，他痴迷虚空，疯狂的想要破开虚空恐惧，最后他打算离开时，还想要做最后的努力带上她一起走。

卡尔才理解莫甘娜话中含义，他恍然大悟眼中微笑顿时一扫而空：“恶魔女王？”

她点点头，脸上随即绽开一抹微笑。

随即卡尔脸上也绽开一抹微笑，说道：“请莫甘娜女王见谅，大时钟无法启用！”

“卡尔，”莫甘娜告诉他，“等你的终极恐惧正真来临，或许我会害怕。但是现在，我要堕落自由遍布宇宙！”

凉冰走了，卡尔盯着油画陷入最后的回忆，他正准备起身走到她的画像，敲门声却突然传来，在这样的时刻显得尤为刺耳，出乎意料。卡尔回身，皱眉道：“斯诺？”

斯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神，饕餮王嗜在外面，说有急事求见。”

“好罢，让他进来。”

卡尔突然心不在焉，嗜已经被带进来了。

嗜直等到斯诺退出，身后的门关上之后方才开口说：“请原谅打扰我神休息，确有急情向我神禀报。”

卡尔面带愠色地问：“说。”

嗜只觉一股恐惧从心底升起：“我神息怒，我神恕罪，卑下无意打扰我神。”

卡尔挥手：“说罢。”

嗜害怕。他低着头，不敢看卡尔，说道：“我们在地球华夏战场遭受重创。华夏出现“神”级战力，一人摧毁饕餮军团数支舰队，如此下去，恐怕地球饕餮军团将受到灭顶之灾。”

卡尔不可置否，森然道：“你有何建议？”

饕餮心头凛然，说道：“我神，饕餮战舰已经无法对其构成威胁。而在华夏南昌，就是此人摧毁了虚空武士。”

卡尔说道：“何人？”

嗜回道：“我神，是雄兵连战士。”说着伸出手掌，关于张雨辰的资料数据显示，嗜接着说：“就是此人，能力很奇怪。”

卡尔今天第二次看到张雨辰的资料数据，他俊秀的脸庞宁静中若有所思。说道：“你有什么建议？”

“既然舰队无法对其构成伤害，那只有勇敢的武士方能摧毁他。”嗜顿了顿，虔诚道：“请我神赐予我更高的力量。”

卡尔低声道：“暂时规避超级战士吧，饕餮并不属于超级基因下的超级战士，也不具备超级能力，所以你们更倾向于利用装备来作战…”

嗜俯首道：“所以请我神给予我指引，赐予我更强大的力量。”

卡尔不可置否，饕餮在面对黑甲和超级战士的时候，是非常谨慎的。现在卡尔的教诲他们，学习如何同超级战士作战，未来还要学会如何同“神”作战。

卡尔思索着：“既然嗜请求更高级的力量，那就赐予它吧。而且饕餮惹怒了太阳女神，赐予嗜更高的力量也好让它有自保能力，谁上麾下就只有这么一支可用力量。如果能让烈阳也卷入战争，在美妙不过。没了神圣凯莎的压制，华烨这个蠢货也该跳出来了吧！哦…对了，还有三角体，没了神圣凯莎，它们也想回到宇宙中心，整个宇宙热闹非凡啊！”

卡尔一笑，沉声道：“嗜王，你的要求合理。你去找斯诺安排，我会给你安装虚空引擎。”

“感谢我神，卑下定为我神赴汤蹈火。”嗜激动道。

嗜退出书馆，卡尔沉寂下来，“经过了这么多年，”卡尔喃喃道，“你为什么想不明白？”

时间似乎过了很久，直到斯诺轻唤：“我神，已经在给嗜安装虚空引擎。”

“你有疑问？”卡尔问道。

“我神，您花费巨大，才获得五份虚空粒子，为何要在嗜身上浪费？”斯诺小心问道。

“斯诺，我们只需要三份虚空粒子。”卡尔向他的心腹耐心解释道：“以前我们制造的虚空战士并不完整。这次给嗜安装完整的虚空引擎，验证机械身躯能否适应完整虚空引擎，即便适应，嗜无法驱动暗能，虚空引擎威力也会大打折扣。然后还需要一具神体为我做最后实验。”

“我神，我明白了。”诺斯恭敬道：“您的奴仆愿完成我神神愿！”

“斯诺，不用你来冒险，会有人来替我完成实验的。”卡尔看着他最忠心的追随者，微笑着说：“斯诺，等虚空引擎最后完善，有一份是留给你的。”

“斯诺感谢我神！”斯诺抚胸躬身，用力使自己平静下来，但他微微颤抖的手臂出卖了他。

“斯诺，等嗜安装虚空引擎后，告诉他，天使即将抵达地球…”卡尔手一挥，把张雨辰的资料给了斯诺，冷冷说道：“尽然有不存在暗信息的人。斯诺，仔细收集这个的资料数据，已知宇宙尽然有不在大时钟计算之内的生物，不许存在！”

“是，我神。”斯诺退出书馆。

卡尔重新拾起笔，隐藏在半截蜡烛的一抹方寸之光后，继续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