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第一节数学课，一个男老师端着茶杯走进教室。班里顿时鸦雀无声。

“把昨天发的试卷拿出来。”周志远老师的声音低而冷，彷佛地狱魔音。

所有学生缩着脖子，打了个寒战。

从那张阴沉含怒的脸可以看出，他的心情很差，对大家很不满意。

周志远四十来岁年纪，既代数学课，也是班主任，在学生中很有威望。

“这次的成绩，非常不理想。”他一字一顿冷冷道。

教室里死一般寂静，掉根针都能听到。

“上140的只有10个人，满分一个都没有！”

“你们知道隔壁5班有多少个满分吗？足足5个！”

“同学们，这就是差距啊！”他痛心疾首道，“你们还不着急吗？只剩183天就高考了啊！”

他砰砰地敲着讲桌，指着黑板角落上183的倒计时。

“高考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一分一火车，一分一操场！”

“你们的对手不仅是5班，也不仅是实验中学，而是全省40万考生啊！”

他又康慨陈词了一阵子，然后叹了口气，降低声调道：“唉，反正你们是给自己学，又不是给我学的。”

“你们考的差，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你们不想让我管你，我可以不管。你们好自为之吧。”

听到这里，同学们心中松口气。一般这时演讲就可以结束了。

谁料周志远话锋一转，又提了来怒火，高声道：“这次，要格外严厉批评云潇！”

云潇听到被点名，浑身一激灵，睁大眼看着讲台。

“云潇，你自己说说，你考了多少分？！”周志远满脸愤怒。

云潇颤巍巍站起来，小声道：“5，59……”

班里顿时传来沙沙议论声，还有人扑哧笑出来。

“哈哈哈？59是咋考出来的？”

“我用脚写也比她考得高……”

……

云潇倍感尴尬，双手不知道往哪儿摆。

周老师厉声道：“你的态度太让我失望了！课堂上讲过无数遍的题，为什么还是不会做？你的心思放在哪里了？”

学生们又懂了，不少露出会意的眼神，咳嗽起来，冲着王璟明那边递眼神。

云潇瞥了眼王璟明——他低着头，面无表情。

“云潇，既然你不想学习，就不要坐着听课了！拿上你的卷子，站到后面去！”周志远喝道。

云潇无奈，低头拿着试卷，夹着尾巴灰熘熘地走到教室后面，站在了在后黑板跟前。

周志远开始讲评试卷。

这些题云潇昨晚做了一遍，已经全搞懂了。此时觉得百无聊赖，看着窗外的蓝天发呆，目光随着一只飞鸟而动。

“云潇！”周志远突然点名。

云潇浑身一震，脱口而出：“到！”

“你重复一遍我刚才说的话。”周志远面色铁青道。

“云潇！”云潇说道。

“我让你重复我说的话，不是让你叫自己的名字！”周志远怒道。

“老师，你刚才说的就是‘云潇’啊……”她愣愣道。

班里学生再也忍不住，哄堂大笑起来。

周志远气坏了，涨红了脸，一动不动。

半晌，他怒道：“这个课我讲不了了！云潇，既然你这么厉害，你来给大家讲题！”

他气鼓鼓地走到讲台的一边，把正中央的位置让了出来。

“我？”云潇困惑地指着自己。

后排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男声小声撺掇：“上，上！”

云潇低头扫视了一眼手中的试卷。

“嗯……倒是都会。讲一讲也没问题。”她心道。

她咳嗽一声，整了整鬓发，步履如风地从过道走向讲台。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她。

云潇从讲桌上拿起一根粉笔，扫了一眼黑板，说道：“嗯……讲到第8题了对吧？好的，那我从第9题开始讲。”

她下笔如风，在黑板上作起图来，一边标注字母，一边解说道：“这道题看似复杂，但只有在CD点之间做一条辅助线，就能迎刃而解……”

“大家看，用勾股定理直接算出AB边长，不就行了吗？”

……

所有学生瞠目结舌地望着她。

周志远眼神中也闪过一丝惊异：这个云潇，怎么突然开窍了？

原本只想想威吓一下她，没想到她真的一上来就能讲。

他好奇地侧目审视，没有打断，想看看她还能讲多久。

这样过去了半个小时，云潇一连讲完了选择题和填空题。

她口干舌燥，被粉笔灰呛住，咳嗽两声，说道：“大家请把试卷翻到背面，我们来看第一道大题……”

周志远连忙打断道：“好了云潇，可以了，请回座位了。”

他的语气变得缓和，神态也浮现一丝温和的笑意，“剩下的老师来讲。”

云潇微笑着微微鞠躬：“好的！”

坐回座位后，四周的人都用看怪物的眼神打量着她。

前后座的人纷纷小声问：

“云潇，你哪根筋搭错了？”

“云姐开挂啦？”

云潇笑了笑，“讲的还算清晰吧？”

同桌说：“你讲太快了，我都没听明白。”

“啊，哪个不明白？我课间再给你讲一次。”

————

下课后，周志远把云潇叫到了办公室。

“云潇啊，老师课堂上态度有些急躁，你别往心里去。看到你把那些试题都弄明白了，老师心中很欣慰，证明你好好反思了。”周志远和蔼笑道。

云潇乖巧道：“老师，我会好好学习，继续加油的，争取以后不再给班级拖后腿了。”

“好。”周志远微笑，“额，那个……关于你的感情问题，我昨天打电话和你妈妈沟通了……她昨晚和你谈了吗？”

云潇：不仅谈了，而且揍了。

她现在屁股还疼着呢。

她扯出一丝笑容，说道：“我妈和我彻夜长谈了。老师放心，我现在已经完全想通了，不会再沉迷恋爱了。我已经打定主意，一心一意搞学习。”

“那就好。”周志远轻叹一声，“现在离高考还有半年，再垂死挣扎一番，还是有希望冲一下本科线的。”

云潇：“……”

垂……垂死挣扎？老师说话还真是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