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意志艾瑞莉娅，与天启者卡尔玛来到城门处，亲自迎接李斯特。

李斯特向着疯狂的人群点头致意，随后来到艾瑞莉娅与卡尔玛的面前，笑道：“好久不见。”

“的确是好久不见。”艾瑞莉娅说道。她与李斯特上次见面，大约是在两年以前。

这场战争，令李斯特收获了很多朋友，包括艾瑞莉娅与卡尔玛。

李斯特向卡尔玛问好：“近来如何？”

“不错，你呢？”卡尔玛说道。

“没死，也没受伤，所以……算是还好？”李斯特调侃着，又看向艾瑞莉娅，“是不是该兑现当初那个承诺了？”

艾瑞莉娅笑着摇摇头：“我还以为你早就忘了。”

“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忘了？”李斯特向着艾瑞莉娅做了个“请”的手势。

仪仗队开路，以最高的规格，将李斯特等人迎进了普雷西典的神圣殿堂。

神圣殿堂与长存之殿，是艾欧尼亚的至高圣地。前者是卡尔玛所在的精神殿堂，后者则是艾瑞莉娅所在的军事殿堂。

为了迎接李斯特的到来，今天的神圣殿堂格外空旷，就连必要的士兵，都被暂时撤走了。

李斯特命令黑暗民兵团在外等候，随后带着五十多位民兵团元老，进入了神圣殿堂。

当初，黑暗民兵团刚刚建立的时候，包括李斯特在内，大约有103人，这些人全部都是元老。

这些元老，才是艾瑞莉娅承诺的主角。

众人席地而坐。李斯特从背后取过背包，他神情庄重，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摆在地上。

有破损的头盔，有折断的战剑，还有破烂的衣服……

“这是？”艾瑞莉娅问道。

“遗物。”李斯特说道，“有很多兄弟，永远地长眠在了艾欧尼亚的土地之下。”

黑暗民兵团的核心成员，共有二十多位，其中有科文斯、特隆德、巴尔托斯、阿登纳等人，这些核心成员存活到了最后，无一牺牲。

但是，既然是战争，那就必然会有牺牲。何况是诺克萨斯与艾欧尼亚两个国度之间的全面战争。李斯特不可能时时刻刻照顾到所有人。

存活到现在的元老，也就是艾瑞莉娅曾给予承诺的那批人，如今只剩下了一半。

“能说说他们的名字吗？”艾瑞莉娅看着这些遗物，问道。

“这是米歇尔，在夺取格齐山谷的时候，他引爆了炸药，将所有追兵都拦在了废墟之后。你知道他有多么胆小吗？引燃炸药的时候，他抖得连火把都拿不稳，一直在哭……”

“这是哈罗德，一名天资卓越的剑客，在洛安湖战役中，他带领部队驰援疾风剑豪亚索，援救任务非常成功，但他最终身陷重围，被诺克萨斯之手德莱厄斯所杀……”

“这是纳撒尼尔，一个很温柔的男人，任何时候都在笑。图拉城战役中，在打扫战场的时候，他发现了一名诺克萨斯的少年，不过是片刻的迟疑，那名少年就将剑捅进了他的胸口……”

李斯特慢慢说着，艾瑞莉娅也慢慢听着。每取出一件遗物，李斯特都要细心地用衣袖擦拭干净，再珍而重之地放在地上。

“叮咚！”

最后一件遗物被李斯特放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在注视着艾瑞莉娅，他们的目光中有欣喜，有期待，但更多的却是沉重。

艾瑞莉娅开始起舞。

她的舞姿依旧惊艳绝伦，世上绝不存在比这更加曼妙的舞蹈。

如同旭日初升，又像月光垂落；像是小河淌水，又像是海浪奔涌；像是老友重逢，又像是新婚燕尔。

艾瑞莉娅的舞蹈，包罗着这世间的一切美好。

所有人都沉浸在这种极致的美好中，他们仿佛在接受着一场洗礼。

忽然间，有人开始哽咽。

很快，哽咽就变成了放声大哭。

他们无法再掩饰，无法再坚强下去，将这些年所有的苦难、所有的难过，全都发泄了出来。

就连李斯特都红了眼眶。

有太多事发生在他们身上了。

舞罢，黑暗民兵团告退，圣殿里只留下了李斯特与艾瑞莉娅，两人肩并肩坐着，一如普雷西典的那个夜晚。

“好看吗？”艾瑞莉娅问道。

“好看。”李斯特诚实地回答道。

“比起当年，如何？”

“不如当年。”

“嗯？为什么？”

“因为那是我第一次看。”

两人相视一笑，而后就是长时间的沉默。

艾瑞莉娅打破了这种沉默，说道：“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我们的人生，有另外一种可能？”

“比如说？”

“比如说，我只是艾瑞莉娅，不是刀锋意志，而你也没有选择绯红。”

李斯特看向艾瑞莉娅，她没有把话说完，但那双碧绿色星辰般的双眸，已经告诉了李斯特一切。

李斯特苦笑着摇摇头，说道：“人生，总是有很多遗憾的，不是吗？很多时候，我们所能做出的选择很有限，不是选择这个遗憾，就是选择那个遗憾。”

“我可以将神圣之殿让给你，让你成为艾欧尼亚新的统治者，你也将成为艾欧尼亚有史以来第一位国王。”艾瑞莉娅说道。

“不。”李斯特摇摇头，“我们都知道，这个人选只能是你，也必须是你。”

“从你成为刀锋意志的那天开始，你就应该有这样的觉悟了。”

艾瑞莉娅的目光黯淡了下去，她说道：“你还是要去皮尔特沃夫，对吗？”

“嗯，我不能留在艾欧尼亚。”李斯特说道，“艾欧尼亚刚经历过一场残酷的战争，唯一需要的就是和平与安稳。”

“只有一个高度集权的统治者，才有能力给予艾欧尼亚这些。而我的存在，反而会成为阻碍。”

“况且，我也该解决我的烦恼了，不是吗？”

李斯特笑着，帮艾瑞莉娅拢了拢鬓角的碎发。

艾瑞莉娅看着李斯特的眼睛，问道：“你会回来的，是么？”

“那当然，艾欧尼亚是我的家乡，无论如何，我都会回来的。”

“我只想听你说会或者不会。”

“会。”

艾瑞莉娅怔怔地注视着李斯特。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总是有种预感。

那就是，面前这个男人，一旦离开艾欧尼亚。

就不会再回来了。

永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