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日夜兼程也得十来天。

索性吴常也没有值得着急的事情，就一边修炼一边游山玩水。

不知名的一座小山下面，吴常盘膝坐在一块平整的岩石上面，周身内力疯狂涌动。

“轰……”

如惊涛拍岸，又似江流翻涌，滚滚长河激荡之间，坐下岩石瞬间化作粉末。

“呼！”

吴常睁开眼睛狠狠地吐出一口浊气，有着血菩提在手很容易就突破到了一流中期。只不过相比于上一次，血菩提的药效减少了差不多两成。照这个情况下去，吴常最多还能再吃三颗，第四颗就基本上没有效果了。

“这个世界上果然没有那么好的事情，要不然原剧情里面聂风早就成为超级高手了，还犯得着跟雄霸打的死去活来？”

默默地感叹一声，吴常将路上买来的五毒从包裹里面拿了出来。

蜈蚣、蝎子、毒蛇、壁虎、蟾蜍，五种毒物此时只有蟾蜍还活着，另外四种已经只剩下了一点残肢碎肉。

“咕儿呱！”

盒子里面的蟾蜍鸣叫一声，伸出舌头将仅剩的一点碎肉粘进了嘴里面。

“看上去最老实的，却也是最毒的。”

吴常盯着蟾蜍那灰不拉几还黏糊糊的表皮，想到等会要把这东西吃下去，只感觉胃里面一阵翻腾。

“到底是哪个变态想出来用这玩意练功的？”

吴常心里面把《五蕴炼毒体》的著作者和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但最后还是没得选择。

不过幸好吃的是蟾蜍的血肉和毒囊，那一堆肠子内脏没多大用处。

左手戴着透明的手套，右手用刀刃把肚子抛开。吴常反反复复洗了十几遍之后，咬咬牙闭上眼睛把蟾蜍丢进了嘴里面。

“噗！”

蟾蜍背上的疙瘩一进入嘴里面立刻爆开，一股股粘稠的液体在口腔里面四处喷溅，恶心的吴常脸都绿了。

他想要将蟾蜍囫囵咽下去，但《五蕴炼毒体》却要求将血肉充分咀嚼。吴常不知道究竟是那位挨千刀的著作者故意报复社会，还是说真的有必要这么做，但他根本没有选择，只能按照步骤进行。

“这尼玛比屎都要难吃几万倍！”

吴常强忍着恶心，一边咒骂一边疯狂咀嚼。

他此时的心情就跟日了狗一般沉重，想哭却又哭不出来，明明委屈的要命但却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将蟾蜍的血肉嚼成一滩肉糜之后咽了下去，吴常感觉整个人都解脱了。就像是灵魂得到了升华，或是从身上硬生生的搓掉了十斤泥，整个人从内到外轻飘飘的，就像是要飞起来一样。

“不对，这是中毒的表现！”

就在吴常浑身抽搐快要达到巅峰的时候，一丝危机意识猛地从心中出现。

低下头看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绿色的脖子绿色的脸，连头发都差点成了绿色，活脱脱就是一个缩小版的绿巨人。

“我这到底是造的什么孽？从头绿到脚？”

无力的吐槽一声，吴常运转内力开始抵抗毒素的侵蚀。

《五蕴炼毒体》是一种极其暴躁的炼体方式，用一句话形容那就是“不服硬刚，刚到服气为止”。

使用特殊的内力运行方式延缓毒素的发作，之后靠着自身抵抗力慢慢地适应，直到这种毒素再也无法对自身造成伤害。

而与之配套的特殊解毒药剂，除了可以降低毒素造成的痛苦之外，起到的作用和配套的内力运行方式一样，只是作用更加强劲，起效也更加快速。

默默地运转内力抵抗毒素的侵蚀，吴常此时的状态非常不好。一阵阵绞痛像是浪涛一样不断袭来，让他无法控制的浑身颤抖。

《五蕴炼毒体》这种愣头青一样的炼体方式看似十分简单，可想要成功却不是那么容易的。资源和方法倒是其次，主要考验的就是修炼者的意志力。

吴常这一次买的五毒只不过是寻常的毒物，但即便如此依旧让他感觉痛不欲生。

肚子里面翻江倒海，一会像是烧红的烙铁按在肠子肝脏上面，一会又像是塞进去一大块干冰。这两种感觉还算是好的，最难受的是深入骨髓的麻痒，让他忍不住想要伸手挠，但不管怎么使劲都挠不到。

折腾了足足有半个多小时，吴常身上的绿色慢慢退去，体内的麻痒疼痛感也终于消失了。

吴常的身体静静地漂浮在水面上，整个人跟虚脱了一样完全使不上力气。

“还好就是入门的时候感觉比较强烈，要是每次服毒都是这样，我宁愿放弃修炼。”

再次愤怒的将《五蕴炼毒体》的著作者连同祖宗十八代咒骂一遍，吴常慢吞吞的游到岸边，直接趴在地上动也懒得动了。

距离吴常离开已经过去了四天，这段时间内天下会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直到那个另所有人都感到激动的消息出现。

“你说什么？雄霸要收孔慈为义女？”

收到消息的步惊云脸上并没有丝毫喜色，有的只是诧异。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总感觉这件事情跟信件中所说的有关系。

“静观其变吧，如果真的被说中了……”

秦霜明显和步惊云想到一块去了，他的目光中透着思索和迟疑，而步惊云则满是杀机。

有资格参加观礼的弟子很快就聚集到了天下会的大殿前面，雄霸一身华服，站立在高高的石阶上，浑厚的内力如汪洋大海般肆意激荡。

“这老乌龟的功力又精进了不少！”

步惊云双眼之中闪过一丝厉芒，之后又迅速的收敛起来。他的功力与雄霸差的不是一点半点，想要报仇还得从长计议。

“我今天宣布一件喜事，将孔慈收为义女。并将她许配给我最得意的弟子……秦霜！”

随着雄霸的声音落地，下面的众多天下会弟子顿时喧哗一片。恭维声不断响起，全都在呼唤着孔慈的名字。

而秦霜和步惊云却是相互对视一眼，心里面如翻江倒海般难以平静。

“竟然真被说中了！”

秦霜和步惊云毫不怀疑那所谓的“孔慈的事情”就是刚刚雄霸收其为义女，因为孔慈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侍婢，正常情况下雄霸根本就不可能理会这样无关轻重的人。

除此之外，如果雄霸将孔慈许配给步惊云的话两个人也不会怀疑，因为整个天下会都知道步惊云喜欢孔慈。而雄霸却是将孔慈许配给了秦霜，这其中的心思不用多说。

“嗯？怎么只有你们两个？风儿去哪里了？”

雄霸看向台下的步惊云和秦霜，皱着眉摇头问道。

“启禀师傅，弟子已经很多天没有见过风师弟了。”

秦霜如实回答道。

天下会是雄霸的天下会，想要瞒过他是不可能的。吴常已经离开了四天时间，雄霸不可能会不知道。可他依旧是装出一副无知无觉的样子，显然另有所谋。

果不其然，听到秦霜的回答之后雄霸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

“未经允许就私自离开天下会，分明是背叛师门。枉我将他从小养大成人，待他如亲生父子，没曾想到头来竟然是个白眼狼！”

雄霸怒喝一声，对着步惊云说道：“命你三日之后出发，找到聂风格杀勿论！”

“是！师傅！”

听到雄霸的话，步惊云心中凛然，对于信件中的话再也没有半点怀疑了。雄霸明知道吴常早已经离开，早就知道步惊云喜欢孔慈，但直到今天才挑出来，分明就是想让他们师兄弟三人自相残杀。

众多弟子在欢呼中退下，除了少数人之外并没有因为吴常的事情而感到难过，甚至很多人心中都泛起一阵狂喜。

天下会是个武力至上的地方，有吴常、步惊云、秦霜三人在上面压着，底下的人永远别想更进一步。

现在吴常不知原因的消失无踪，更是被雄霸直径定性为叛逃，这就代表着他们有了更进一步的机会，甚至直接成为神风堂的堂主也不无可能。

…………

骑着马一路上优哉游哉，吴常赶在天下会的通缉榜文前面抵达了中华阁。

其实就算通缉榜文挂满了整个武林，以吴常目前的状况也不怕会被认出来。

因为吴常……绿了……

“如果不是你拿着聂家家传的雪饮狂刀，我还真没有认出你来。”

无名看着身前脸色花花绿绿的吴常，略有些迟疑的说道。

“练了个邪门的功夫，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吴常感叹一声，把《五蕴炼毒体》的修炼方法告诉无名之后，顺手从包裹里面摸出一只巴掌长的蜈蚣塞进嘴里面嚼了起来。

“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毅力，当真是人中龙凤。”

无名看向吴常的目光中透出一抹赞赏之色，并没有因为他修炼毒术而有所厌恶。

只不过无名的心性远超常人，但其他人却没有这样的魄力了。领着吴常过来的掌柜看到那只大蜈蚣被吴常丢进嘴中，只感觉胃里面一阵翻江倒海，赶紧告退一声出去了。

掌柜逃也似的跑出去并没有让吴常生气，最开始他的反应比这个还要剧烈，不过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跟无名说了自己的情况下，吴常便在中华阁内住了下来。

每日里除了练功之外就是啃蜘蛛，日子过得也算是逍遥自在。

《五蕴炼毒体》除了最开始用五毒互相吞食养出的毒物入门之外，其他时候只要是剧毒就可以了。

蜈蚣、毒蛇、蝎子、壁虎、蟾蜍五种毒物，毒蛇和蟾蜍浑身滑不溜秋的特别难抓，并且看上去贼恶心，直接被他排除了。

有剧毒的壁虎不好找，蝎子的尾钩又喜欢蜇人，思来想去还是蜈蚣比较合适。

于是吴常就在路上找了个老林子蹲了两天，用配置的毒药引来众多毒物，挑着蜈蚣都抓了起来。

《五蕴炼毒体》入门之后就简单了很多，就是靠着时间一点点的提高自身对毒药的抗性。

按理来说就算是达到一流境界的武林高手都对剧毒之物没辙，可吴常竟然没有服用解毒药剂硬生生的抗了过来。

这不是意志力强弱的问题，而是本身对于毒素抗性多寡的问题。

吴常怀疑这可能跟聂家疯血有关系，凶兽火麒麟的血液让他对于毒素的抗性比普通人强了一些，这才能够在入门的时候硬抗了过来。

不过麒麟血对毒素的抗性也很有限，不然的话他也不至于被剧痛折磨的脱力，也不可能一直绿到现在。

连续在中华阁住了有半个多月的时间，吴常连门都没出，老老实实的蹲在房间里面练功。

“一鼓作气，就是现在了！”

吴常盘膝坐在床榻上，取出一颗血菩提塞进了嘴里面。

“轰！”

浓郁的药力化作滚滚热流在体内肆虐，吴常控制着不断做周天运转，很快就将这股力量消耗殆尽。

“第三颗血菩提的药效只有六成多一点了，我最多还能再吃三颗。”

吴常心中暗忖一番，之后毫不迟疑的取出三颗丢进了嘴里面。

血菩提乃是麒麟血落地之后生长出来的奇珍异果，蕴含的力量刚猛霸道，最适合用来强行突破。

吴常连续将四颗血菩提吃下去，如他预料的一般成功突破到了一流高手后期。

内力被再度压缩，已经不足原来的一半了。相比于二流后期突破到一流初期，压缩的幅度明显小了很多。

“第六颗血菩提的效果已经接近于零了。”

吴常摇摇头，将一堆东西都收进了包裹里面。

干煸的剧毒蜈蚣，大叠的银票，以及凤舞箭和雪饮狂刀，这就是吴常仅有的一点家底了。特别是那一大叠银票，可是吴常硬生生从天下会的库房支取出来的。

“笃笃笃！”

“聂兄弟在吗？剑圣前辈来了，师傅命我请你过去。”

就在吴常收功准备出去透透气的时候，一阵敲门声突然响起。

“难不成是剑晨？”

听到门外传来的话吴常赶紧起身，打开门一看果然是步惊云孩子的爹。

“阁下莫非是剑晨兄？在中华阁叨扰多日，却是第一次见面。久仰大名了！”

吴常对着剑晨拱了拱手，很是客气的说道。

剑晨是个好人，在无名的教导下一直向着心系天下的大侠发展。只不过无名教给了他仁义礼智信，教给了他正义善良，但却没有教给他江湖险恶、人心丑陋。以至于先是被断浪算计干了楚楚，后被绝心算计害了无名。

“聂兄弟谬赞了！”

剑晨被吴常的话说的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作为无名的弟子这点心性还是有的，冲着吴常点了点头便在前面带路。

“没想到天色竟然已经这么晚了！”

将房门关上，吴常跟在剑晨后面很快就到了无名的房间。

“师傅，聂兄弟过来了！”

“晚辈聂风，拜见无名前辈，拜见剑圣前辈。”

向两个一等一的武林高手行了个礼，吴常便老老实实的站在边上。

“聂风？雄霸的弟子？”

看到吴常之后剑圣的双眼之中闪过一丝杀机，凌厉的剑气在体内如绷紧的利箭，随时都可能发射出来给目标致命一击。

“晚辈已经叛出天下会了！”

吴常摇了摇头，对剑圣的反应没有太过在意。

一方面如此近的距离，面对剑圣的攻击他很难躲过去。另一方面有无名在身边剑圣不会轻易攻击，而无名也不会任由剑圣出手攻击。

“叛出天下会？雄霸这等绝世枭雄，意在统领武林，谁能想到他最亲近的弟子竟然率先背叛师门！”

剑圣冷哼一声，语气颇为不屑。

虽然他和雄霸敌对，但不管是谁都不会喜欢叛徒。哪怕因为局势的问题不得不给予重用，可有过背叛前科的人依旧很难进入核心层面。

毕竟能够背叛一次就能背叛两次，这种如同定时炸弹般的角色抓在谁手里都不会安心。

对于剑圣的态度吴常并没有放在心上，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如果这么简单就被别人影响了心态，那还练什么武功当什么高手。

无名和剑圣两人你来我往，虽然并没有弄出太大的动静，但其中的交锋却异常凶险。

吴常在一边看的津津有味，对于接下来的道路有了不少的感悟。可旁边的剑晨因为功力上的差距看的一脸懵逼，虽然瞪大眼睛在认真的看，可吴常还是发现了他眼中深深地迷茫。

“你的功力又精进了不少，没想到曾经天下无敌的无名竟然会看破红尘，隐居在这小小的中华阁。”

剑圣接住无名投掷过来的酒盅，满溢的酒水洒了一地。

“就是因为我天下无敌，所有才导致爱妻被仇人所杀。他们不敢来招惹我，只能对我的亲人动手。”

无名叹息一声，将酒盅里面的酒尽数倒进了嘴里面。

“我当年寻遍天下，一直到此时都不知道究竟是何人所为。”

“所以你就选择了退隐江湖？”

剑圣把酒盅放在桌子上面，他没有嘲讽无名，到了这个时候所谓的江湖恩怨已经没有了意义，他只想在死前杀掉雄霸，保住独孤家的基业。

“死不是能够解决一切吗？”

无名反问一句，“我死了，那么所有的恩恩怨怨就都没有了。他们不再被仇恨困扰，我也能够过自己的平静生活。”

“两位前辈，容晚辈斗胆说一句。”

听到无名的话吴常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前辈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在逃避现实，假死摆脱江湖恩怨只适合您这种孑然一身之人。如果无名前辈的亲朋好友在世，您认为那些仇人会放过他们吗？”

“不然呢？我杀了仇人，之后他们的子嗣找我报仇，我的后人再继续杀戮？冤冤相报何时了！”

无名叹息一声，对于吴常的看法并不认同。

“圣人有云，以德报德，以直报怨。又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唯有杀戮才能够创造安定，既然是仇人，那就要斩草除根。唯有如此，所有的江湖恩怨才能够终止。”

吴常看着无名，继续说道：“如果前辈当年没有心慈手软，那么您的亲朋好友就不会被杀，您的爱妻也不会身死。如果您当年没有心慈手软，那么我中原武林将会有至少百年的安定。前辈隐居在中华阁，自以为拜托了江湖恩怨的纷纷扰扰。可前辈不知道东瀛贼寇亡我之心不死，终有一天还会踏上中原的土地造成无边杀戮。届时不仅是武林的浩劫，更是黎民百姓的末日。而这一切罪恶的源头，皆是因为前辈您的心慈手软。”

“屠夫尚有收手日，浪子也有回头时。何必斩尽杀绝？”

无名皱着眉头说道。

“豺狼永远不会变成猎狗，畜生永远都是畜生。”

吴常看着无名，语气异常坚定。

“说的不错，无名你和东瀛的贼寇打过交道，我更是曾在东瀛生活多年。东瀛不同于中原，那里地域狭小、资源匮乏，岛上民风凶悍，尽皆残忍贪婪之辈。而那东瀛天皇更是狼子野心，一直窥伺中原武林。”

剑圣语气中满是杀机，“当年我修炼无情剑道出了岔子，如若不然早已经将东瀛贼寇屠戮一空，哪还有这么多麻烦事。”

“东瀛之人虽然残忍狠辣，但此时远在中原之外，入侵的事情不过是你们臆想罢了。”

无名并没有因为剑圣和吴常的话而改变自己的观点，“我希望你不要与雄霸决斗。他虽然残忍弑杀，但却能够让众多门派保持冷静。如果你杀了雄霸，那么武林中将会再次掀起争斗。届时生灵涂炭，百姓必遭浩劫。”

“前辈您又错了。”

吴常摇了摇头，“不管是安定还是争斗，百姓的日子都不会有区别。没有武林豪杰，还有官绅贵族，还有强盗匪寇。哪怕所有压在老百姓头上的大山都被推到，那么还会因为利益产生争端械斗。只要有人存在，那么这个世界就永远不可能安定。”

“难道就没有让黎民百姓安定生活的办法吗？”

无名眉头拧成了一个大疙瘩，语气中满是叹惋。

“活水中才会有鱼虾，死水里面只能生出臭虫。所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正是如此。唯有不断地争斗厮杀，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