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西门启小队赶到青山一小附近的地区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西门启思虑再三，还是决定等明天天亮了在执行回收任务。

先是让刘然用地图视角望远镜确定了科信大厦附近没有原生体在活动，西门去将科信大厦定位他们今晚驻扎的地点。

由于青山区的发电厂已经沦陷，到了晚上的青山区几乎没有一点光，西门启也制止了自己队员生火的行为。

取出随身带的压缩食品简单应付了一下，西门启也定好了守夜的名单。

他和江海守第一轮，从现在直到晚上两点，然后是钱友道和魏明两兄弟，从两点到六点，待明晚再有另外五人依次轮值。

晚上八点，小队里部分人已经强迫自己睡了过去，还有几个睁着眼睛看着面前的漆黑，听着身边战友平稳的呼吸，彷佛那呼吸中正隐藏着原生体近乎无声的脚步声。

晚上九点，没有任何意外发生，除了江海和西门启外几乎所有人都怀揣着紧张和惶恐浅浅睡去，偶尔西门启和江海有一两个出声的动作，其中就有几人立刻醒来，握着自己的武器警惕地望着声音的来源。

晚上十点，其余人都已经睡熟，就连江海也止不住打了个哈欠。

西门启撑着地站起来走到床边看向青山一小的反向，月光被云丝遮盖着透不进来一丝一毫，是以窗外一片昏沉灰暗，彷佛是漆黑的大海深渊。

西门启回头看向江海，黑暗中两人目光相对。

随后，江海撇过头，装作没有看见西门启的样子。

西门启深吸一口气翻过窗户跳了下去，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窗外似乎有一道雷光闪过，房间内出现了短暂的光明。

那一瞬间的明亮中，本来还略显平静的钱友道突然颤抖起来，似乎又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孤雷绝闪、骑士末路！’

‘孤绝雷王！’

‘刚雷·刹那！’

一束电光闪进了青山一小。

虚幻地图投影而出，那只魔将级原生体的位置也随之显示在西门启的眼前。

学校食堂！

没有任何犹豫，西门启当即冲向食堂，而那只藏匿于其中的原生体也察觉到了西门启的到来，在他进门的一刹那，数条钢丝粗细的蛛丝立刻攒射而出，直奔向西门启。

骑士斩·雷开！

双刀斩秋风出现，西门启双刀连斩，雷刃环身切出，瞬间将蛛丝尽皆斩断。

骑士斩·雷牙！

似有虎啸震山，双刀一上一下如虎牙咬出，将原生体织出的蛛丝护盾层层撕裂，随着电光迸裂，那只原生体的身体立刻抽搐着从天花板上掉落。

突然一根蛛丝从那只蜘蛛类原生体腹下吐出再次黏住天花板，拉着它的身体急速向后退去。

雷极枪！

雷光一闪一把双管猎枪般的金色长枪出现在西门启手中，他对着原生体逃窜的方向扣下扳机，一声雷震响起，数颗雷珠从枪口喷出，在空中接连划出数道弧线紧跟在原生体身后穷追不舍。

骑士炮·珑珠。

“原来还带追踪吗，要是早点知道就好了。”

雷珠速度突然暴增接连撞到原生体的身上爆发出一道恐怖的电磁风暴，蛛丝再次断裂，它的身体也重重摔落地面，砸倒一拍桌子。

此时原生体已经彻底失去了活动能力，同时在西门启的视野中也变成一片血红。

再次挥刀斩出数道雷开电刃，电刃瞬间撕开原生体的硬甲，击碎了它的原生体晶核。

“收工。”西门启回头看向不远处的教学楼和宿舍。

那里还潜藏着几只魔兵级原生体，显然它们也注意到了这里突然出现的异动，但由于战斗结束的太快，它们似乎并没有过来查探的打算。

不过西门启也不打算去处理那些原生体。

留一些魔兵，既是掩盖雷王来过此处的证据，同时也是给自己的队员一个训练的机会。

等之后的任务要求他们往更深处深入时，魔将级的原生体也会变得随处可见，如果不现在积累点战斗经验，他们注定以后要吃大亏。

是以西门启敛去了身影，重新化作一道近乎不可见的电光回到了科信大厦的楼下。

他回去时不小心惊醒了没有睡熟的刘然。

刘然揉着眼睛看了眼西门启来时的方向，一时脑子没转过来弯。

“放了个水。”西门启随口解释道，走到江海身边坐下。

很快，耳边呼吸声再次变得均匀。

“解决了？”江海压低了声音问道。

西门启点点头：“还有六只左右的魔兵级原生体，明天正好让你们实战一下。”

江海闻言不免紧张地舔了下发干的嘴唇。

西门启回头瞥了眼江海，打趣道：“怎么，怕了？”

“怕到是不怕，就是...”江海握着枪杆的手紧了紧——从开始休息到现在他就一直握着枪没有松手过，彷佛随时会有原生体从暗处跳出来给他一个拥抱。

“...是有点怕。”江海取出水壶喝了一口。

“怕了还来？”

如果江海不报名参加志愿者并提前注射星海药剂，他是根本不用上战场的。

“...怎么说呢。”江海砸了咂嘴，“有一种想要亲自体验一下的冲动吧，看看真正的战争，看看真正的士兵。”

江海突然觉得自己说的这话和网上的一些好战分子有些相像，当即又说道：“为了更好的体验战争带来的残酷和苦难。”

“体验战争带来的残酷和苦难？”西门启有些搞不懂江海的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对，只是今天看到那些尸体我就已经有所体会了。”江海闭上眼睛，“当时我就在想，如果我是他们的一员，躺在那里会是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

肯定很痛苦吧，他们的身体残破不堪，钢筋、骨刺还贯穿着他们的身体。

“没有感觉。”江海睁开眼，似乎说了一句废话，“死人怎么可能会有感觉呢。”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他的手长满了老茧，一点也不像这个年级的人该有的手。

虽然年纪不大，但江海几乎已经做过他所有能够参与的工作，从工厂到工地再到农田、从超市收银员到养老院护工再到殡葬馆员工，他见识过很多，也考虑了很多。

比如‘舒服是留给死人的’。

人都已经死了怎么可能还会感到舒服呢？

就算有感受，当他们的尸体被推入火炉时感受到的应该也是痛苦才对。

所以说那句话的肯定是个十恶不赦的大骗子。

“如果以后都没有了战争该多好。”沉默片刻，江海突然开口说道。

还没和原生体交手就已经有这种感慨了吗...

西门启看着阴影中江海的侧脸。

“时间到了，该让他们起来守夜了。”江海突然说道，他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钱友道，叫醒他后顺势躺在钱友道起来的地方，地上未散的余温让他舒服的打了个哈欠。

“已经两点了？”西门启不由看了眼时间。

确实已经两点了。

他明明感觉才过去几分钟...

一觉天亮。

早上六点，准时从地上爬起来的西门启立刻叫醒了所有的队员。

每个人起来清醒过后脸上都不自觉的带上了几分惶恐，因为他们心里都清楚，今天早上将是他们第一次和原生体战斗。

依旧是简单的用压缩食品应付了一下，在西门启的安排下钱友道立刻带着火力组和刘然王力几人向科信大厦更高的楼层赶去，而以西门启为首的冲锋组也迅速下楼，逐渐逼近了青山一小。

“报告队长，火力组已准备完毕，SA300重弩有效射程七百米，目标地点青山一小教学楼、食堂与办公楼在有效射程内，宿舍脱离射程约五十米，可以行动。”钱友道那边很快回复道。

西门启回头看了自己的队员一眼，然后抬手拍了拍江海的肩膀。

江海狠狠地吸了口气，死死地攥着枪杆。

“冲锋组已经准备完毕，将从青山一小北侧破窗进入。”

“火力组已经锁定进入地点，周围没有原生体，安全，安全。”

西门启抬手握拳：“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