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殿下，陛下有请。”

“谢赵公公，”顾墨添往殿内走去，一进便下跪行礼，恭敬道：“儿臣参见父皇。”

“起来吧，添儿如此急来，可是有何要紧事上报？”顾凛端起茶盏，悠悠地用茶盖拨弄着茶面。

“谢父皇，”顾墨添站起身，拱手应道：“儿臣确实有要紧事，全因儿臣现下年纪不小，也该成家定心才是。”

“哦？以往你母后总说要你纳几个通房妾室，照顾你起居，你还不愿，怎么现在倒想着自个儿打算起来？可是有心仪的姑娘？”

“并非如此，儿臣刚才到赏春宴想着与众学子交谈，岂料正遇着掉入湖中的元二姑娘，儿臣救了她，基于肌肤之亲，儿臣应该娶她为妻。”

顾凛的手微微愣住，发问道：“你说的，是哪家姑娘？”

顾墨添直迎上顾凛的视线，坚定道：“是沛国公府家，从乡下庄子回来的元二姑娘。”

话落，只闻得‘啪——’地一茶盏与桌面磕碰声响起，顾凛暂且顾不得那热烫的茶水溢到他的手背上来，只半眯起双眸，瞧着堂下这人。

“朕记得，你可没这热心肠，以往多少女子在你面前落水，你都不由所动，今日个，怎么就这般热情？”

“回父皇，此前那些女子无非就是想要接近儿臣，故意掉到水里去的，而元二姑娘是被推下去的，儿臣恰巧在附近，于是便搭了一把手。”

“搭了一把手？是你搭的一把手还是想沛国公府搭你一把手？”

顾墨添连忙下跪，“儿臣并没有这个意思，事急从权，救命之事想不着这么多。”

顾凛重新拎起茶盏，半倚在龙椅，悠悠地叹着茶，也不说话，也不让顾墨添起来，就这般静静的，整个政和殿都只剩下茶盖与茶盏的碰撞声。

直至他抿上两口茶，方开口说道：“你应也知晓，昊儿与沛国公府的关系，不是父皇不愿帮你，只是当初这赐婚的圣旨上写着的是昊儿与元二姑娘的婚约。”

“现如今国公府又来了个元二姑娘，那...你说，该如何是好？”

顾墨添当真是一整个大惊住，是啊，当初那小滑头还未到国公府，元冉冉是顶了她的嫡女之位的，不说他一个没想到，其他人都没有想到，要不然元荣正也不会送嫡女入宫。

若那小滑头与顾天昊有婚约，自然是不必进宫，那他只需告知顾凛，他不争便是，可...可...一想到她会到顾天昊身边争巧卖乖，他就浑身不舒服，不对劲。

定是那小滑头不知明里暗里给他下了什么药，才让现在的他变得如此犹豫不决。

“添儿？”

“回父皇，刚才儿臣在赏春宴救人之事是被众人看在眼里的，何况三哥与元府三姑娘情投意合，是京中人尽皆知的佳偶，若是拆开，恐怕不妥。”

“那你这是铁定了心要娶元二姑娘？”

“不瞒父皇，儿臣此前异常反感与女子接触，可刚才抱起元二姑娘的时候，竟没有厌嫌之意，所以才会冒着被父皇怀疑的风险前来求婚书。”

顾凛点了点头，“起来吧，赵全，你往赏春宴一趟，请皇后与三殿下到政和殿一趟，就说朕有事相商。”

“是。”

旨意一下，彭皇后和顾天昊很快就赶回宫里头来，不到些许功夫，就齐齐站在政和殿堂。

“参见父皇。”/“参见皇上。”

“都起来吧，赏春宴可是发生了何事？竟然王公贵女也被肆意推下湖？”

彭皇后暗瞅了顾墨添一眼，不知这人刚才与顾凛说了些什么，只好应道：“回陛下，此事已交由沛国公府处置。”

“嗯，添儿救了元二姑娘，按理说有肌肤之亲，又在众目睽睽之下，理应赐婚，可朕早年下了一道赐婚圣旨，是有关昊儿与元二姑娘的婚事，此元二又非彼元二...”

这话一出，又是两脸惊呆，他们也是没有想到。

“朕也是无可奈何啊，毕竟是君子言，一言九鼎。”

顾墨添在心里头暗暗嗤笑，什么一言九鼎，无非就是想看他们互相争个痛快罢了，至于最后是谁与国公府有婚约，他都不在意。

因为在这人的心里，他足够自大自负，他自以为能够将所有人都控制在手掌心。

彭皇后连忙应道：“陛下说的极是，一言既出，自当驷马难追，昊儿与嫡女的联姻，自不可费。”

幸好还是沛国公府的嫡女，彭皇后刚才在赏春宴上所憋着的闷气总算在此刻得以排解，她早就不满那元冉冉，现在换成是元初晞，不论是身份高，就连性子品行也是她所钟意的。

顾天昊此时的心情甚是复杂，他虽是对元初晞有一种莫名的好感，可若是为了她就放弃了多年伴他，温柔可人的元冉冉，他也是放不下的，所以正是为难。

顾墨添骨碌地一下就下跪于地，硬气道：“父皇自是这天元朝的天，况且两位姑娘身份的事，是沛国公府的错，与父皇并无关系，改了就改了，没什么。”

“但若是儿臣娶不着元二姑娘，那就到处去嚷嚷与她的情意，甚至将她给绑了，到时候就看看三哥头上这顶帽子能有多绿。”

“混账！”顾凛直抓起茶盏往顾墨添的方向砸，正好砸中右头额上，鲜血一下子就沁了出来，搭着脸就流了下来。

顾墨添也不再客套，直接站起身，没好气说道：“儿臣有事，就先告辞。”说罢，就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陛下，这...”

“去去去，你们都走，没一个能让朕安心的。”

顾凛闭上双眼掐住鼻梁歇息，待他们都走了之后才开口说道：“忠木，你去查查五殿下背后到底有什么势力，若是逼近皇城的，就派人去剿了。”

从暗处出来的一影子回应道：“是。”

他这五儿子如此紧张，气急败坏，当场恼羞成怒，其中定是有猫腻，或许就想攀上沛国公府这条船来谋他的皇位。

荒唐！他的位置，谁也抢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