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凌冽，又是一年寒冬时。

随着河边最后一片青草地被冷风吹黄了之后，放牧组也开始休工，放冬闲假了。

云小糖和赵天儿也开始了白天上课的日子，上午上语文课，下午上算术课。

等天更冷了，届时下雪了，就上不了课了。

一整个白天都要在公社那边上课，对于家比较远的学生来说，中午吃饭就成了个大问题。

经过商议，征求了各方意见后，公社决定在学校里开办临时食堂，让学生们可以在学校吃一顿热乎乎的午饭。

想要在学校吃饭的学生每人交五毛钱，剩下的则由公社补贴。

这个并不强制，家就在红旗村的学生当然是回家吃，主要还是针对公社其他大队的学生。

起先，有些学生的父母一听要交钱，心里有点老大不乐意。

后来一盘算，花个五毛钱，却是可以让自家孩子在学校吃上一个多月的热乎饭。

怎么算，都是自己占了便宜。

而且终究还是心疼孩子，总不能让孩子吃冷饭，或者让孩子中午顶着寒风又来回跑一趟。

于是，耕读学校的临时食堂顺顺利利地开办了起来。

赵雪儿正愁弟弟妹妹中午怎么吃饭，一听学校要办食堂，自然是欢喜。

她拿出一块钱交给天儿，叮嘱他到了学校将钱交给老师。

赵天儿睁着圆熘熘的眼睛，将钱宝贝一般地塞进衣服内里口袋里。

“嗯嗯，天儿知道的。”

赵雪儿摸了摸弟弟的头，又洗了快子和两个搪瓷碗放入网兜里，交给赵天儿。

“你们现在一整天都在学校里，天儿你是哥哥要照顾好妹妹，知道吗？”

赵天儿拎着网兜，掷地有声地道，“姐姐，我知道的，天儿会照顾好妹妹的。”

云小糖笑着看了一眼，突然挺直腰板，满脸认真的哥哥。

之后，赵雪儿将两人送出门。

她就站在院子门口，看着弟弟妹妹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人影才转身回了屋。

*

耕读学校里，一上午的语文课结束了，也到了放饭的时间。

云小糖搓了搓有些冻僵的脸和手，拿着搪瓷碗跟着哥哥和冬梅他们去打饭。

学校临时在院子里搭了个棚子，桌子上放着一大锅粗粮饭，还有一锅菜。

至于做饭的地方，则是用的学校旁边社员家的厨房。

“都排好队，不要争不要抢，年龄小的排前面，年龄大一点的就排后面。”

魏珍珠和卞庄，在打饭的地方帮忙维护秩序。

原本争前恐后的学生，立刻推推搡搡着乖乖排起队来。

作为年龄小的一员，云小糖很幸运的就排在了前面，紧接着就是王冬梅、赵天儿和王正文。

一个个都拿着碗，瞅着打饭的师傅。

如今已不是荒年，这煮的大锅饭也不是粥了。

虽然不是什么精大米，却也是实打实的粗粮米饭，而且每个人还分了一块红薯。

至于菜，则是一些萝卜青菜，还有土豆。

这冬天的青菜嫩得狠，绿油油的，看起来就很新鲜。

打完饭之后，云小糖站在一旁等了一会儿，然后和哥哥他们一起回了教室。

没有地方吃饭，此时的教室俨然成为了食堂。

将饭碗放在课桌上，云小糖看了眼埋头吃饭的赵天儿，将自己碗里的红薯夹起放到他的碗里。

“哥哥，这个你吃。”她知道哥哥喜欢吃红薯。

赵天儿扒拉了几口饭，抬起头，脸上还沾了一粒米饭。

他看了一眼妹妹夹给他的红薯，就要夹回去，“不行，妹妹你自己吃，不然吃不饱，下午的时候会饿。”

“我吃得饱的，哥哥你吃吧。”云小糖坚持。

赵天儿才作罢，轻轻地咬了口红薯，望着妹妹笑了。

一旁的王正文将这两兄妹的动作看在眼里，又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自己那正吃得欢的妹妹。

这时，王冬梅刚好抬起头，就见自己哥哥盯着她看。

“哥你看我干什么，快吃饭啊。”

说完，她还将王正文碗里的红薯夹走了。

王正文心里一叹，埋头吃起饭来。

......

榆树村，赵雪儿回到家，没看见弟弟妹妹的身影，一时不太习惯。

中午吃饭的时候，就只剩下她和平安两个人。

天气太冷，她上工的时候没有带平安。

她出门前都是细心嘱咐平安，待在家里玩，不要随便出门，也不要随便给人开门。

所幸平安虽然只有两岁，却是很听话，也能听懂叮嘱。

听着大姐姐的嘱咐，乖乖点头表示知道了。

还在赵雪儿的指导下，学着自己搬凳子，站在凳子上把门给栓上。

学过一两遍之后，她已经能独立的栓上门了。

赵雪儿这才放心的上工去。

*

寒冬腊月，天寒地冻。

耕读学校的教室冷如冰窖一般，本来就是破旧的土房，哪怕窗户缝被老师们用报纸湖上了，也挡不住冷风。

上课的时候，老师们的手冻得通红，手指僵硬到连粉笔都差点握不住了。

不仅老师冷，坐在教室的学生们也冷，尤其是觉得坐着的时候，双腿冰冷，脚也冻得痛。

有些学生忍不住，都在下面跺起脚来，试图让脚暖一些。

云小糖的手被冻得冰冷，握笔都要握不住了，时不时还吸吸鼻子，鼻尖一片冰凉。

她只好放下笔，两只手揣着放入衣袖里。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农村教员们寻来了火盆，在教室里烧起了火盆。

火盆一烧起来，教室里终于暖了起来。

老师们握粉笔的手不抖了，学生们也不跺脚了。

耕读学校的课程得以正常进行。

......

没过多久，生产队开始冬收了。

冬收之后，赵雪儿也休冬闲假了，她开始着手磨蕨根粉。

卖了蕨根粉，再加上队里结算的分红钱，她终于买好了做棉背心所需的棉花。

只等窦姨回家了。

在临近过年的前半个月，耕读学校放假了，云小糖和赵天儿不用再一早就顶着寒风出门。

坐在堂屋里，云小糖懒洋洋地烤着火，还拿了几个橘子放在火盆边上烤。

清香的橘子皮香气飘出，剥开烤好的橘子，里面的橘子瓣冒着热烟。

吃上一瓣，好吃又不冷。

又过了几日，窦红霞大包小包的回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