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没料到钟安暖会这么说，伊恩脸上表情很是精彩，“卡罗琳你还真是……小瞧不得。”

钟安暖突然不受控地慌了一下，她慌张握住扶手，瞪向刚才用力晃了下椅子的人，“副总经理不觉得这样太幼稚了吗？”

“哼，卡……”

“你在这里干什么！”

突然听到慕景灏燃着怒火的声音，两人不自觉回头。伊恩朝他看了一眼，随后又看向钟安暖，笑笑说：“不过是来为新上任的销售总监庆祝，你至于这么紧张？”

说完伊恩又恶作剧地晃了下钟安暖的椅子，然后问：“是不是，卡罗琳总监？”

钟安暖板着脸赏给伊恩一个白眼，随后转过头不看他。

伊恩从办公桌上跳下来，随手将衣摆的褶皱拍平，满意地欣赏了一下地上他弄下的杰作，朝慕景灏略微欠身，“好了时间不早，我们中间还是有干实事的人，我先回去忙了，卡罗琳以后见。”

待伊恩走后，办公室里先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慕景灏才又开口询问：“你没事吧？他有没有为难你？”

钟安暖转过身面对着慕景灏摇了摇头。

“那就好，”慕景灏语调微变，似松了一口气，接着又说：“以后你还是尽量避免和他独处吧，这几年他做事行动越来越偏激，尤其是关于艾……以后再遇上类似情况，尽快通知我。”

因慕景灏的欲言又止有些失落，不过钟安暖不想追问，只是点头表示明白，视线转到地上的凌乱，渐渐开始后怕。

钟安暖其实也明白她自己不该不怕死地跟他争论，可听他说说他们之间不能维持，就开始失控。这其中的原因，她大概知道，可却不想去深究，或者说不敢。

他们之间总有该顾及的东西。

“对了，你来找我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过来问你要不要一起去吃饭。”慕景灏面无表情地解释，或者说撒谎。他总不能说“我其实一直通过摄像头查看你办公室外的状况。”

“现在？”钟安暖抬腕看了下时间，现在不过十点刚过。

“哦当然不，就是跟你确认一下。”慕景灏说着蹲下身来捡拾散落地上的文件，将一个文件夹中的文件归好，抬手放在桌上，跟着调侃道：“担心你突然有约。”

钟安暖看着慕景灏弯了弯嘴角，蹲下来一起整理。

“你都跟他说什么了？”

“呃，没……没什么？”钟安暖促狭回应。

“听你的语气，可不像是没什么？”微顿，慕景灏似叹气地说：“对不起。”

钟安暖不解抬头。

“知道我跟他的过去会影响到你，却没想到他会这么咄咄逼人。”

钟安暖不语，只是低头拾捡文件。她虽然还不太清楚他们之间的过节，但直觉告诉她是因为慕辰轩的生母，下意识联想到那天在伊恩相框中那张年轻美丽的脸庞，她想问清楚其中的原由，她想知道慕辰轩的母亲，他的妻子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但心里却有个声音一直到低语，劝说着自己不要这么做。

她想这或许是自己开始对慕景灏动心了。像刚才伊恩说他迟早会对她失去兴趣时，她的反驳，她想试图说服自己那只是为了激怒伊恩，但心底她其实明白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说服自己，为一段建立在各自利益上的虚假关系。

见钟安暖维持一个姿势好长时间，慕景灏神色稍显凝重，开口装作随意地问：“在想什么？”

钟安暖愣怔地看了眼慕景灏，摇摇头，继续捡文件的动作。

慕景灏见她这幅摸样更是担心，手未经思考地覆在她手背上，“不管什么，你都可以告诉我。”

感受着不属于自己的温度，视线从文件转到他骨节分明的大手上，钟安暖心突然紧缩一下，恍然间听他这么说。钟安暖在心底说了句，“说我喜欢你也可以？”

好吧，她喜欢他，钟安暖喜欢慕景灏，她承认。

钟安暖或许神经大条，并不能准确捕捉别人的心思，但她总是敢于承认自己的感情，从不喜欢到喜欢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她总是能这么干脆直接。就如开始喜欢范华一样，却也有些不同，那是的她会毫无负担地朝喜欢的人袒露心声，可现在，面对慕景灏却有些胆怯。

在她看来他们两人之间太过复杂，因为于她，两人之间有过去的羁绊，两人友情牢不可破，要从朋友跨到恋人本来就需要很大的努力决心，更别说现在对慕景灏心里还有个坎。因为范华，让钟安暖有些多疑，加上又认为慕景灏利用过自己，万一这次的真心换来的又是玩笑怎么办？

这次理性战胜感性，钟安暖笑笑，“真的没什么。这些我收拾就好了，你去忙吧。”

慕景灏闻言抬头沉默地看着钟安暖，眼中带着探究与无奈，最后将手里拿着的几页纸放在办公桌上后，扶膝将自己撑起来，“好那你忙吧。”

等慕景灏走了后，钟安暖无力坐在地上，微不可查地叹气，随后使劲拍了拍脸，强迫让自己振作起来，快速捡起剩余散落的文件，简单整理了一下后，立刻通知M集团给她安排的助理，召集所有归她管理的员工，召开销售部第一次会议。

会议召开在销售部一间会议室，钟安暖刻意选择推迟十分钟才到。进门前隐约听到里面传出来的抱怨声，钟安暖只是笑笑，毫不介意地推门进入。立刻会议室里的声音变弱。

钟安暖信步走到主位坐下，细细打量了一遍，差不多有二十人，不少。按座次，靠近她坐的是几个资历比较高的员工，接着往下，安成因为只是实习生，都没有分到桌子旁边的位置，只是在后面的沙发上坐下。

他见钟安暖看来，微笑，算作打招呼。

看到安成阳光的笑容，钟安暖微微放松了一点，轻咳两声示意所有人集中注意力，然后开始自我介绍：“各位上午好，我是新任的销售总监，你们的新上司，我叫钟安暖。之前当实习生的时候，相信各位对我也有所了解，所以我不再浪费时间多说。最后，我想说很高兴能与各位共事。”

“一下子变成上司当然高兴喽。”轻佻刻薄的讽刺，丝毫没有对钟安暖的不满。

钟安暖转头看向说话的人，是个长相出众的女人，黑发灰眸。杰西卡！钟安暖认得她，在销售部可以说干得很不错，业绩一直在前几，有因为长得漂亮，脾气自然被惯得很大，之前出她和慕景蓉不对付之外，也就她敢和慕景蓉吵架。

钟安暖，“你说什么？”

杰西卡不屑地扫了一眼钟安暖，然后低头继续用指甲刀修指甲，“你不都听到了？”

作为上司被怼，钟安暖自是不开心，不过一想慕景蓉之前一直是这日子，她倒也释怀了，没有跟杰西卡继续计较，她继续顺流程，“好了我自我介绍结束，你们也都介绍一下自己，我们互相重新认识一下。杰西卡，就从你开始。”

“没想到你还知道我名字。”杰西卡表现地一脸惊讶，然后倒也配合，开始自我介绍。“杰西卡，大家都知道的，我……”

会议按计划进行，第一次会议是最累的，一场下来，钟安暖发现她部门这几人对她多少都有些不满。在他们眼中自己估计就是个爬上了慕景灏床的女人吧。

钟安暖苦笑，心里将自己挖苦了一番后，开始计划给每个人分配具体的人任务，仔细研究了两天后，才终于将所有任务细化到各人头上。

本以为可以松口气，但现实却让她不能顺心。

“文件都准备好了吗？”慕景蓉已经不下十次问这个问题，坐在椅子上紧张摆弄着摆在桌子上的文件，这是慕景蓉第一次独自谈合约，这是慕振国要求的，当然她也希望能锻炼出来，更重要的是钟安暖被慕景灏安排担任销售部总监之后，她更加迫切地希望得到慕景灏的肯定，也想把钟安暖比下去，告诉所有人她和钟安暖不同，她有这个能力可以独挡一面。

所以她一直准备着这次合约的资料，亲自将合同核对了好多遍，连着几夜没有好好休息，就是希望今天能够做好万全准备，一举谈成这个合作。加上这次合作的人……

“是我来晚了吗？”范华见已经有人到了， 立刻笑着问。

慕景蓉听着一喜，立刻上前笑脸相迎，“没有，只是我太期待和贵公司的合作了。”

“荣幸之至。”范华笑笑，“我们坐下聊吧。”

几人一坐下，就有服务员端来几杯热茶，这也是慕景蓉提前安排好的，酒会上和范华聊了几句，知道他并不喜欢咖啡或者是甜味饮料之类的，特意让服务员提前准备好热茶，等范华到来的这段时间里都不记得换了几次。

范华和慕景蓉面对面坐着，快速扫视了 一圈，皱眉，然后又时不时看着入口处，慕景蓉见他并没有看文件，“您是还在等什么人吗?”

闻言范华才看向慕景蓉，“冒昧问一下，那个今天M集团派来谈合约的人都到了吗？”

“啊？”慕景蓉心中不喜范华这么问，她一个堂堂M集团董事长千金，销售部总监亲自来谈这个合约，他还先不够重视吗？那天酒会上见面时也是，慕振国向他介绍自己时，他也只是跟自己打了一声招呼，然后就问为什么没看见慕景灏，他倒是将自己看的很重要，还想让慕景灏出面才行？

不过她当然不能发脾气，她还指望着能谈妥这次合作，让钟安暖好看呢！立刻慕景蓉摆出标准的笑容，“对这次的合约主要是和贵公司的外贸之间的合作，因为之前M集团的人和您洽谈过，这次谈合约主要是销售部，是需要和您核对 一下以后宣传及销售等细节，这是有我们部门负责的，而我作为销售部总监……”

“哈哈……”范华朗声大笑，“我想慕总监可能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没有觉得你们这么安排不合适。”

“那您……”慕景蓉皱眉，那你刚才那么问是几个意思？

“在酒会上遇到和慕总经理一起出现的那个女生，就是你口中的卡罗琳，听说也是销售部的，为什么这次没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