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高高挂，小虎子迷糊醒过来，小脑袋瓜张望来去——发现竟已经是在外公外婆的楼上！

他不敢置信眨巴几下眼睛，然后吧唧跳下床，哒哒跑出房间，却又很快溜回来，取了一旁的厚棉衣披上，系上大纽扣，套上小布鞋，哒哒跑下楼去了。

“外婆！外婆！”小家伙喊。

正在扫门口的柳佩云听罢，赶忙将扫帚搁着一旁，笑眯眯迎了进来。

“虎子，醒了？昨晚是不是比较晚睡？今天醒得比平时晚了半个多小时呢！”

小家伙摇头：“跟平时一样九点睡觉。外婆，我妈妈爸爸在哪儿？”

柳佩云蹲下，将他没扣好的大纽扣重新系好。

“你妈妈跟你外公他们都下海去了。那你爸爸开车回城里，好像说要去找什么汽油。”

小虎子惊讶问：“妈妈也下海呀？”

“对。”柳佩云笑道：“给你抓大螃蟹去了。”

一句话逗得小家伙欢呼鼓掌起来：“太好了！我又有大螃蟹了！哈哈！大螃蟹！”

柳佩云带小家伙去刷牙洗脸，牵着他来到厨房外。

“你等着，我给你端早饭。”

小虎子乖乖点头，小脑袋好奇张望来去。

今天的海风很大，吹得晾晒在竹竿上的渔网不停晃动。婶婶正在不远处整理一些紫色东西，又是翻又是捆，不知道在干什么。

“外婆，婶婶弄的不是海带——是什么呀？”

柳佩云心不在焉答：“是山上砍下来的藤蔓，在弄整齐。来来，快吃吧！趁热吃！”

小虎子的肚子早就饿了，埋头挥动小汤匙吧唧吃起来。

这时，柳佩云似乎瞧见什么，连忙迎了下去。

只见几个儿媳妇一人背着一只大桶，一个个满头大汗，艰难挪步往家的方向走，背上的桶似乎沉甸甸。

柳佩云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帮谁，磕巴问：“里头都是啥？真有那么多青蟹？”

几个儿媳妇忙不迭跟老人家打招呼，一个个笑不拢嘴。

“哎哟！妈！您是没亲眼瞧见呀！我们这些亲眼看见的——都有些不敢相信！”

“就是！那小岛上到处都是大青蟹！个头那叫一个大！我跟着咱爸下海这么些年，头一回瞧见那么多青蟹！一只只贼大！”

“大星说昨天好像没那么多，今天越发多了，可能是小姑子扔那种叫什么‘螃蟹饲料’的东西有关！”

“妈！快瞧快瞧！里头满满都是！二三十只而已，就重得不行！至少得有一百斤来着！”

柳佩云不敢置信听着，“哦哦？哦哦？”晃着脑袋看得目不暇接。

“那个……怎么就你们？他们呢？你们公爹呢？”

大儿媳妇答：“爸先载着我们回来，让我们麻利先来绑螃蟹。他马上回去了，晚一点肯定又是满满一船！”

柳佩云惊喜不已，忙往家的方向指去。

“快！快……咱快些回去绑！”

半个多小时后，陈星凌和四哥五哥回来了。

“爸的船刚到，我们就马上上船！瞧！又是四大桶！我们要麻利把塑料桶拿回去，晚些还要运回来！大嫂，你们绑完就拿着空桶去小码头那边等着。爸回头又要送过来，你们记得过去接。”

“哎！”大嫂一边忙着，一边答应：“放心，这边差不多半个小时就能弄完。我们会轮流去码头那边等爸！”

柳佩云倒了几碗水，招呼：“快！都喝水！”

陈星凌顾不上喝水，问：“妈，小虎子呢？”

柳佩云解释：“他跟三强跑去玩掷骰子了，就在大榕树另一头。别顾着说话，都快喝水吧。”

三人咕噜喝下水，匆匆又出发了。

接下来，几乎每隔半个多小时，就有几桶螃蟹送到岸边。

柳佩云时不时去帮忙背，几个儿媳妇和赵小杏帮忙绑藤蔓。

赵小杏本来很怕螃蟹，嫂子们教了她好几次，她才总算学会该怎么避开螃蟹的大钳子，迅速将藤蔓绕几圈，便将螃蟹绑得结结实实。

中午时分，陈星凌和老父亲回来了，她头发凌乱累吁吁，老父亲常年劳作，早已习惯高强度的劳动，看着跟平时差不多。

柳佩云早已经将面煮好，还切了一只鸡。

“麻利去吃午饭！几个男的呢？”

陈星凌答：“他们都还在忙，让我们送多一船过来，带点儿过去给他们垫肚子就行。”

柳佩云见女儿浑身都是泥土，顾不得心疼。

“你们麻利先吃，吃完快回去。”

陈星凌端起大碗，忍不住张望来去。

柳佩云道：“你几个嫂子都进屋吃去了，小杏带着虎子在你大嫂家吃。”

陈星凌微微皱眉问：“妈，阿奇还没回来吗？”

“他……没啊！”柳佩云摇头：“自打早上送你们过来，他就开车回城了，然后就没再瞧见他。”

陈星凌闻言暗自担心不已。

别不是没法找到汽油吧？

千万别啊！如此漂亮健硕的大青蟹几十年难得一见，如果只运进城里去卖，价格顶多只有省城那边价格的一半，甚至只有三分之一。

想着昨晚顾奇言语凿凿的保证，她稍微安下心。

阿奇他向来是说到做到的人，他必定是想办法去了，不然不会中午了还没过来。

“十二点多了。”柳佩云忍不住提醒：“下午可能三四点的时候就要涨潮。那边的海浪非常急，老头子你可要悠着点儿。”

陈三水轻轻点头，端起大碗埋头大口吃着。

“孩子他妈，还有肉没？孩子们在泥地里走来走去颇费劲儿，没点儿肉可不行。得多吃肉，才有劲儿干活。”

柳佩云为难极了，支吾：“过年就杀了一只鸡……都在这儿了。”

陈三水又问：“那还有鸡蛋没？”

柳佩云想了想，答：“约莫十来个。”

陈三水下巴微扬：“去儿媳妇那边看看，找多十来个过来，一并煮了带过去。”

柳佩云刚要离开——被女儿一把扯住了。

“我带了牛肉干和烤鸭。”陈星凌赶忙道：“妈你把热水放凉装进保温瓶就行，我吃饱去取肉出来。”

柳佩云狐疑问：“你带了肉？哪儿啊？”

“在楼上。”陈星凌迷糊答。

柳佩云道：“开水都在放凉，我去楼下拿下来。你搁哪儿了？”

“我去就行！”陈星凌道：“你腿脚不好，能少走一些就少走一些。”

柳佩云好笑瞪了瞪女儿，问：“就差这么几步？我不天天爬上爬下的吗？一直好好的。”

陈星凌埋头扒饭，假装没听到。

片刻后，她放下碗筷，上楼躲进角落里。

接下来，她迅速从超市空间取出一只烤鸭和几块牛肉干，又将昨晚准备好的泡沫箱带下楼。

柳佩云看得目瞪口呆：“凌凌，这些白箱子是啥？好像人家卖冰棍的箱子——上哪儿弄来的呀？”

“别问了！跟卖冰棍的人买的！”陈星凌将肉都塞给她，道：“快切小一些！麻利去！”

柳佩云匆匆抱着肉去厨房。

陈星凌则拿着泡沫箱去找嫂子们，让她们把绑好的螃蟹放进箱子里，大小归类分开放，而且要把多少只写在外头。

“寅末，你负责拿钢笔写！写大一些，越大越好！”

小虎子好奇眨巴眼睛，忙点点头。

赵小杏疑惑问：“嫂子，是哪来的呀？用这么干净的白箱子装螃蟹会很容易弄脏的。”

“脏了就脏了。”陈星凌道：“不打紧，费不了多少钱。这些箱子能有保鲜作用，而且不怕螃蟹太多互相挤压什么的，路上万一压死了，那就太不划算了。嫂子们，记得要一只只摆放整齐，这样能放更多。”

“哦哦！听你的！”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