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图书馆的气味。

伊莲记得这味道，因为她总是花很多时间和赫敏一起泡图书馆。

只要是图书馆，就会有书香味。

如果是麻瓜图书馆，那味道就是混合了纸的植物纤维味、印刷的油墨味、以及为保护书籍陈放的樟脑、艾叶等味道的混合气味。

可巫师图书馆却不一样，因为巫师仍在使用羊皮纸，而且不是用化学木浆和破布浆制成的工业羊皮纸，是真正的羊皮制成的──如果金色、会蜕皮、会飞的羊也算是羊的话。

希腊神话中的金羊毛，好像指的就是这种神奇动物。

所以巫师图书馆的味道和麻瓜图书馆完全不一样，没有纸味，而是散发著特殊且温暖、带点阳光的皮革味，给伊莲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她大概能理解为何赫敏喜欢新羊皮纸的味道了，或许该买一只金羊送她，但听说这种羊很不好养，不仅会乱飞，还喜欢吃鲜嫩新鲜的树叶，一不注意它们就逃进森林内躲起来了。

……要养的话，还是养猫吧，克鲁克山比较听话。

空气中还混合著霉味、湿气味与尘土味。

奇怪，平斯夫人总是花很多时间在打扫上，不该有这种味道。

伊莲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睁开了眼睛，她发现自己没躺在格兰芬多寝室柔软的四柱大床上，而是躺在即使铺了被铺，也非常坚硬的冰冷地面。

不远处，哈利坐在椅子上，正愁眉苦脸的捧着一大本和砖头差不多的书朗诵着，亚戴尔的幻影就在他对面，翘着腿闭上眼睛，彷佛在欣赏音乐似的悠然自在，旁边还有好几只家养小精灵正趴在地上埋头苦写。

……什麽情况？

“哦，你醒了。”亚戴尔头也没回，直接命令道。“醒了就去检查家养小精灵的草稿，开学后要用，得快点装订和复印才行。”

“什麽东西？”伊莲随手拿起一份写满的羊皮纸阅读，“‘……如上所述，魔咒是魔力的最基础运用方式，透过手势和咒语来赋予魔力具体、且固化的运用概念，虽然方便了那些刚接触魔力的小巫师们练习，但却会剥夺他们对魔法的想像力，不过，对于那些平庸的巫师倒是很有帮助……’这是斯莱特林的私人笔记？你擅自使用身体，就是为了这些？”

“反正你没在用。”亚戴尔理直气壮的说，“这里面可是有非常多失传或被独占的珍贵文献，还有斯莱特林的个人见解与纪录，当然要早点解读了，这可是非常优秀的筹码啊。”

“……所以你就把哈利绑架到这里来？”

伊莲撇了一脸委屈的哈利，用膝盖也想的到亚戴尔干了啥好事。

不过，她不知道亚戴尔做的比她想的夸张。

“什麽绑架，波特是自愿来的。”亚戴尔笑咪咪的说，“这可是为了全霍格沃茨的学生，为了魔法界，为了打倒伏地魔，他当然很愿意牺牲休闲时间来翻译蛇佬腔了，是为了大义──而且，他又不是不能从中学到东西。”

“我不觉得他能从这些书中学到什麽。”伊莲呵呵，跟赫敏一起当了一年的小老师，她还不清楚哈利的学习情况？“实际操作示范对哈利比较有用，你逼他读这些，他只会越念越混乱。”

哈利猛点头，被逼着朗诵了六个多小时，他不觉得自己有学到什麽，脑袋倒是涨到快爆炸了，即使知道这东西很有用，可他就是听不懂，像是在上麦格教授的变形课，要是赫敏在就好了。

“喔。”亚戴尔面色不改的回道。“那又怎样？”

“我是说，你要是想加强哈利的实力，应该用其他办法。”

“他的实力关我什麽事？他又不姓沙菲克。”

“……拜托，你能不能不要这麽自我。”伊莲头疼的说，“哈利他可是打倒伏地魔的关键──”

“但不管他是死是活，伏地魔都会死，他死掉反而能让事情变得更简单，若不是邓布利多要求，我就送他去陪莉莉了。”亚戴尔的说词很冷酷，但最冷酷的应该是他脸上仍带着优雅的微笑，即使哈利就在他面前，“增强实力是自己该做的，如果他不想努力，为什麽我要为他操心？除非你和他好上了，他入赘沙菲克家的话，我──”

“好了，你闭嘴，然后去死。”

“我已经死了。”

“那就有个死人样，如果你不知道什麽才叫真正的死人，麻烦学学宾斯教授或血人巴罗，算我求你，闭嘴。”

“呃……我不要紧。”旁听的哈利收拾了想逃出去轻松渡假的想法，举起手发言表态。“那个，读书其实也蛮有趣的，我可以再念一会，反正现在放假没事做。”

“……你能看开最好了。”伊莲无奈的说道，“那我呢？我外面还有很多事情要──”

“你现在唯一该做的事，就是阅读检查这些文件，并转换为自己的实力，别说我没提醒你，你能悠闲的时间不多了，再这麽分心下去，你会死的。”

“……我知道，可我想找人来帮忙。”应付亚戴尔的命令也有一段时间了，伊莲很清楚该怎麽做，其实和对付女朋友差不多，只要顺着他的意思，再曲折的提出意见即可，绝对不能直接拒绝，“这里的书这麽多，赫敏、达芙妮和罗恩都没事做，可以找他们来帮──”

“她们不会想来帮你的，别以为道歉有用。”亚戴尔的笑容很有深意，不过伊莲并没有察觉，“而且，再多人来，能翻译的也只有波特一个，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礼物都被砸了，难道你有新的想法？”

哈利非常想告诉伊莲亚戴尔做了什麽好事，可凶手就在面前盯着他笑，笑的他心里发毛，他只能识时务的当个鸵鸟。

“…………没有。”伊莲很想反驳，但那两个音乐盒的下场就像刺一样戳在心头，最终她只能叹了口气，嘴里发苦的放弃，“好吧，我知道了。”

或许等段时间，让她们两人冷静一下也不是坏事，伊莲这样想着。

她捡起地上的羊皮纸，家养小精灵则手忙脚乱的搬来桌椅和文具，方便她工作。

“……说起来，斯莱特林的传承到底是什麽？”过了一会，可能是忍受不住枯燥乏味的文章，加上哈利死板的阅读声，伊莲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就只有这些书？我还以为这是拉文克劳的藏书室呢。”

“你是不是搞错什麽？”亚戴尔撇了她一眼，“四名创始人，不论是格兰芬多、或斯莱特林，甚至是赫奇帕奇，都一样重视知识，所以他们才会一同创造霍格沃茨。重视知识可不是拉文克劳的独有概念，只是后来的白痴学生没那个实力学好，就找藉口说只有拉文克劳才重视知识而已。”

“………”

“好吧，停一下，看来你们，甚至很多人，都对四名创始人有误解。”

亚戴尔突然说道，伊莲楞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他正开着直播。

这是在为观众解释了。

“身为一个正统的斯莱特林，我可以告诉你，现在纯正的斯莱特林已经很少了。真正能领会、并继承四名创始人精神的学生用手指都数的出来，可谁在意呢。”亚戴尔耸了耸肩，说，“四人是非常伟大的巫师，但生活不需要伟大，他们的路不是常人能走的......等你们长大之后，就会慢慢理解，毕竟你们也是如此。”

“你要是有意见就直说。”哈利还没听懂，伊莲就毫不留情的怼了回去。“不要这样拐弯抹角的损人，当我们是傻瓜听不出来吗？”

“没有啊，甘于平凡是很好的路，我并没有在嘲讽你们。”亚戴尔柔声说道，“认清自己是很重要的，要成就奇迹，需要有相应的能力与天资，对凡人来说负担太重，早点放弃也是好事，否则就会像沙菲克家族一样，在痛苦中持续挣扎，却什麽也得不到。”

“……”

“扯远了，斯莱特林追求的是力量，至高无上的力量，成就奇迹的力量，为了登峰造极的魔法，可以无所不用其极，不论是黑魔法还是除此之外的什麽。”看到哈利和伊莲的表情，亚戴尔补充了一句，“别以为黑魔法是什麽坏事，格兰芬多也精通黑魔法，难道你真以为他是靠麻瓜格斗技巧来成为顶尖的决斗巫师？”

“斯莱特林推崇纯血，不纯粹是因为麻瓜低贱，而是他认为魔法太过深奥，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钻研与传承，麻瓜出身的巫师很难做到这点，与麻瓜的牵绊过深可不是什麽好事，人心是贪婪的，特别是对自己没有的东西。”

“或许你们认为斯莱特林的精神是纯血至上，自私自利，实际上，我们只是坚持且执着于自己认为正确的事，然后不择手段的去完成它罢了，纯血至上是其他人的谣传和过度解读──”

说到这，他突然停了一下，仔细思考。

“──不过，谣传这些的都是斯莱特林学院的人，加上伏地魔是斯莱特林的末裔，就变成这样了，就某种程度来看，大概也不能说错吧。”

“可斯莱特林和其他创始人不一样，他想排除麻瓜出身的学生。”哈利皱着眉头说道，“斯莱特林想施行更加严格的入学政策，仅限纯血统的学生入校读书。这种分歧最终使他离开了学校，这你不能否认……”

“你没仔细听我说，波特。”亚戴尔哼了一声，“麻瓜出身的巫师很难做到纯粹的钻研魔法，既然他们创造成就的机率比其他学生低，为何要霸占少数的教育资源？赫奇帕奇曾经有过巨大财富，结果她把那些财产都花在接济麻瓜出身的学生上了，自己困苦的生活着，若你是她的子女，你会有什麽想法？”

“呃……那是很伟大、很高贵的举动──”

“她培育的学生，可没有回馈她的无私高贵。”亚戴尔堵的哈利哑口无言，同时还举起手制止伊莲说话，“我知道你要说什麽，斯莱特林被人讨厌就是如此，我们总是把自己的生命与目标看得比其他人的更重；问题是，这世界上的资源和人的能力都是有限的，唯有人心无限。波特理解不了这些，你不可能不懂，所以你想怎么反驳？”

“……我是想说，还是谈谈别的好了，斯莱特林的特质我没什麽兴趣。”伊莲干笑数声，指着整个房间的书说，“比起那些，我更想知道这里面有什麽特别强大的魔法，比方说斯莱特林的特殊技能，不传之密或宝藏……等等。”

“没有。”

“没有？你确定？”

“有也不会让你学。”亚戴尔语气就像现在的气温一样，很冷，非常冷。“你对沙菲克家的传承有什麽不满，嗯？”

“……”

“音乐魔法都没吃透，你就想学斯莱特林的传承？而且没记错的话，你是个格兰芬多，怎麽，打算换学院了？”

“我就是好奇……”

“有时间好奇，不如多看多听多认真学习，少在那边追求什麽莫名其妙的魔咒或技能了，你连虚实互换都练不起来，也没办法妥善控制自己的魔力，想学其他家族的传承？行，先打赢我！”

“其他人也可以学”眼看亚戴尔就要举起自己的魔杖，伊莲连忙辩解道。

“那些孩子跟你不一样，没有足够的魔力，知道强大的魔咒也放不出来。”亚戴尔不屑的说道，“知道再多魔咒又如何，像那个格兰杰，她的知识就转换不成她的战力，与其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倒不如多读些理论，好好练习使用魔力的技巧，这是最基本的。”

“……那我翻译这些有什麽用？”哈利小声抱怨道。“感觉也帮不上忙……”

“哈？这不是你最喜欢的伟大、高贵、无私举动吗？”亚戴尔故意做出惊愕的表情，说道。“这些失传的魔法纪录和知识，可以造福多少研究者，怎会没用？你知道国际巫师联盟为了挖掘那些失传的上古魔法，花了多少心力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