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商陆连这么一点点小事都没有办法做好的话，白沐霜认为接下来他也难当大任。

正当她思考，是不是应该换一个人来管理浅草堂的时候，商陆的骨头总算是硬起来了。

他对白沐霜说：“掌柜的，我来给她诊脉，您能先避让一下吗？”

“好的，没问题。”她二话没说，直接就给商陆让开路。

商陆上前，认真的给娟娘把脉。

“从脉象上来看，这位夫人的脉搏虽然很是微弱，但是喜脉还在，胎儿应该是无恙的。”

“知道要开些什么方子给她调理身体了吗？”

“我知道了。”他很直接的明说。

“那你现在就去给娟娘开方子，等开完了方子再给我瞧一瞧便可了。”

得到白沐霜的允许之后，商偌也没有闲着，赶紧去铺子里开方子去了。

趁着商陆去开方子的空档，白沐霜又拿了一块干净的帕子，帮娟娘擦了擦额头，祈祷她不要因为淋雨而着凉生病了。

“我……我这是在哪儿？”正在她擦拭的时候，娟娘忽然抬了抬眼皮子看向白沐霜。

当看清楚白沐霜的面容时，原本躺在床榻上的娟娘忽然坐起来，神色有些惊恐的看向她：“白大夫？我怎么会在你屋里头？”

“李夫人莫不是忘记了，你任性跪在大雨之中，因为体力不支而晕倒了，幸亏我家商陆发现的早，要是再晚一点，你肚子里的孩子恐怕有危险了。”

“孩儿，我的孩儿。”听白沐霜提起孩子来，娟娘居然还假惺惺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既然夫人您现在已经醒过来了，那我也不留夫人您了，还请您速速离去。”她也不客气，当着娟娘的面直接就下起了逐客令。

“你帮我查验清楚究竟是男胎还是女胎，查清楚了我一定马上走，不会再碍你的眼，我只有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希望白大夫您能答应。”

“不可能。”娟娘抓住她袖子的那一瞬间，白沐霜又重重将袖子甩开。

“李夫人，我已经同你说过好多遍了，我没有那个能耐，不知道你腹中的孩儿究竟是男亦或者是女，你若是不相信，可以自己去找大夫查看，你和员外能有个孩子不容易，万望收敛一点。”

“白沐霜，我三番两次的请你帮忙，你为何就是不愿意帮我？”被拒绝了几次之后，娟娘也有些恼怒了，本来还柔声细语的跟她说话的，现在也不装了，直接指名道姓的叫起来。“你也知道我怀这一胎有多么的艰难，为什么就不愿意帮我的忙呢？你这样做对你自己有什么好处了？若是能帮我一把，让我生个孩子下来，要多少银钱我都能给你。”

“商陆。”娟娘就是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好说歹说了都不听，她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让商陆来解决这件事。

“把李夫人送出去。”商陆提着药匆匆忙忙跑过来的时候，白沐霜就吩咐他道。

“夫人，请不要为难我们这些做小本生意的，开一家铺子不容易，掌柜的说查不了那就必然是查不了的，您就算赖在这里也没用。”

“我哪都不走，你们何时帮我把问题解决了我再走。”她还真就赖上了，坐在白沐霜的床上就不肯挪地方，不仅如此，一向温柔的娟娘还故意耍赖道，“我现在是孕妇，你们这样对一介孕妇，传出去不怕被人笑话吗？”

“你想留着，那便留着吧，商陆我们走。”

“掌柜的，我还是留下看着吧。”

“跟我去吃饭。”白沐霜语气极其冷硬的说道。

她最不喜欢就是有人强迫她，现在娟娘的所作所为就是在道德绑架，这样的人若是惯着，岂不是要被惯上天去了？

为了不助长某些人极其嚣张的气焰，白沐霜决定直接不管她，死皮赖脸的要留下那就留下，她家也不小，又不是只有这么一个地方能住，看她能耍赖到何时。

就在白沐霜决定不管娟娘，让她知难而退的时候。

身后忽然传来了扑通一声重响，在听到响声的那一刹那，白沐霜瞳孔骤然缩紧，她迅速转过身去。

就瞧见娟娘整个人摔在地上，手紧紧的捂住小腹，发出痛苦的哀嚎。

在她哀嚎的同时，素色的裙裳上都渗出了殷红色的鲜血。

等到娟娘再度醒来，白沐霜已然不在了，只有那个叫商陆的少年在。

商陆一直叹气，甚是惋惜的对娟娘说：“李夫人，请节哀，好好保养身体更为重要一些。孩子的话可以等身体养好了再继续。”

他原本可能是想说，可以等养好了身体再重新怀个孩子，不过讲着讲着，就连商陆自己都觉得方才说的有些荒谬可笑了，就娟娘还有李员外的身体状况，他都是看过病例的，也知道这当中到底是个什么情形。要孩子本来就很不容易，现在肚子里怀着的滑胎了，想要再怀一个那就真的是难上加难了。

白沐霜比商陆现实，说话也更加没有忌讳一些：“李夫人，你日后恐怕是没有办法再怀孩子了。”

“怎么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女子张大了嘴巴，好半晌才说出这句话来。

说完之后，她显得格外沮丧，痛苦直接都已经挂在脸上了。

“我只是想要知道我腹中的孩儿究竟是男孩还是女孩，为什么连这么一点点细微的心愿都被剥夺了，孩子没了，我日后应该怎么办？”此刻的她异常痛苦，情绪应该也很差。

商陆低声在白沐霜耳畔说道：“她会不会受不了刺激，到时候……”

“这不用你管，你先下去吧。”白沐霜并未正面回答商陆的问题，而是让他先离开。

商陆离开前还几步一回头，最后叹了一口气，才把门缓缓关上。

关上门后，白沐霜那霜清冷的眸子正直直的看向坐在床榻上的娟娘。

丧子之痛，这种情绪常人难以承受。

可是怪谁呢？怪来怪去的，不是只能怪自己吗？若非她执意如此，腹中的孩儿还好好的待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