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二人就这样静静地待着，谁也不说话，爸爸则是靠在一边呼呼大睡，可见是累极了。

“你说一家人这样子看着多好，非得在意那些虚的。”

一本线？达到了就行了，没必要这么委屈，人家孩子都已经很难过了，你这还去火上浇油，这不是找死嘛。

“贪心不足蛇吞象，借着爱的名义道德绑架，将培养孩子当做一场游戏，全盘操作；唐老师，我说对了吗？”

他在大学的时候也会遇上这样子的人，可以潇潇洒洒地活着，可是就是不愿意回家，反而放假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痛苦。

“说的对，不过也不对；完美主义虽然严苛，但是何尝不是一种爱的表现呢？”唐存知道。

陆谦和直勾勾地盯着方思归，心里想了很多东西。

“可是这份爱，恐怕再也找不到他的归宿了。”

人都快没了，这会儿和他谈爱了？有病！

得亏他的父母不是这样，否则他此刻怕是住在精神科。

“滴滴......滴滴......”

仪器的报警机制响起，将昏昏欲睡的两人惊醒。

“不好，我们快进去！”

唐存知一把推开大门，进去以后立马按了呼叫铃。

原来睡得像死猪一样的男人立刻醒过来，精神抖擞问到：“医生，我发生什么事了？”

杜婷也站在床尾：“医生，我儿子怎么了？这怎么办呀！”

一群医生护士紧随其后冲了进来，很快就把方青山二人隔开。

“病人家属请冷静一些，我们医生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抢救病人，请你们立刻离开。”一个小护士伸出双手阻拦着两个人的靠近，想要把人往一边推去。

“这是我儿子，我儿子啊！你让我怎么冷静，我......”她说话的声音几近嘶吼，说到最后，一口气提不上去，脚下一个踉跄。

“哎，老婆，老婆！”方青山急忙扶住她，嘴里不停地叫着：“医生，医生，快来看看我老婆，她好像要晕倒了。”

杜婷无力地倒在方青山的怀里，眼泪和鼻涕不住地往下流，将方青山的衣服弄脏了大片。

唐存知往这边看了一眼，面不改色道：“谦和，你过去看看！”

急诊科的几个医生挡在陆谦和的前面，现在也就他闲着没事干，也是最方便的。

“明白。”

“1、2、3、4......”

他嘴里一直数着数，手上也在不停地做着心肺复苏。

陆谦和走过去，随意看了几眼，便给她把脉起来。

一个病房，两处治疗，也算是前无古人。

“是这里疼吗？”陆谦和轻轻按压了一下他的小腹，杜婷就哀嚎了一声。

“来，伸舌头我看看。”

一边把脉，一边还要看她的各种体外表征，这可是一心二用，他也是学着唐晚庐用的，不过效果嘛就有些不如人意了。

“好，舌头可以缩回去了；今年四十几了吧？”

这个年龄段，有些危险啊。

“是，46了。”她答到。

“这几天，一直觉得呕吐恶心，大.便干，小腹涨对吧？”

“对，你怎么知道？”方青山看着方思归，听到陆谦和的声音以后立马回过头来。

这是不是监视他们的生活了，这么清楚。

舌质淡，舌苔无明显异常，脉弦滑，再加上刚才的那些症状。

“我现在怀疑你已经怀孕了，不过高龄妊娠本来就危险重重，再加上你还有肠胃病，有些妊娠腹痛的迹象，还有可能是先兆流产；这样吧，急诊科的医生会给你开个方子，你们赶紧去检查一下。”

说完，陆谦和招呼了一下江益，让他自己过来料理。

“不行，我不能去，我的孩子还在这里！”

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不过哪里这么容易。

“你别乱动，如果真的是先兆流产，你这样是很危险的。”江益劝道。

真是的，这叫什么事啊，一家子全病了。

“不行，我不能走，医生，我求求你了！”

她依旧在挣扎着往上站起来。

“你在等什么，扶我起来啊！”

原来还在犹犹豫豫的方青山，听到这话立马把医生的建议抛诸脑后，把自己的媳妇扶了起来。

“你们！”

江益明显有些恼火，但是事态不一样，也就只能随他去了，否则逼着人家离开，到时候害得人家见不到自己孩子的最后一面，那才是罪过。

床上的孩子忽然睁开了眼睛，一把抓住唐存知的手。

“你醒了！”

唐存知惊讶一笑，松了口气。

“醒了？”

陆谦和听到这声音，立刻走过去。

仪器上显示的情况一直在变坏，至于醒过来，恐怕也是心里的一股子牛劲罢了。

“你先不要说话，我给你施针。”陆谦和道。

他的内力已经恢复了很多，再次给他治疗也没有什么大碍，只要能拖着他的命，那就是自己的责任了。

取了几支毫针用酒精消毒，陆谦和用手拨开他的衣服，将左肩上的穴位显露出来，手里的动作也不停。

忽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制止了针的刺入。

“你这是做什么？”

陆谦和试着掰开他的手，不过他的力气却是极大的，一直在阻止陆谦和的行为。

疯了。

真的疯了。

“你这是做什么呀，乖，听话，啊？”

杜婷尽量用着自己最轻微的声音，循循善诱着。

方思归朝着他看了一眼，很快就扫过，没有一丝留恋。

“医生，她怀孕了是吧？”

方思归的眼里有泪水，也蕴含着好奇，希望，乃至......哀求？

虽然用扇形统计图来概括都不为过，但是这样的眼神才是最让人难受的。

“是，怀孕了，应该快两个月了；不过因为最近担心你，吃，吃不好，睡，睡不好，所以有些先兆流产的迹象；不过你放心，还没有这么严重，短时间内还不会有事的。”

他拍了拍方思归的肩膀，手里的银针也收了回去。

他不治，应该有他的理由，既然如此，他尊重他的想法。

“怀孕了啊？真好！”

他痴痴地笑着，眼泪从紧闭的双眼滑落，滴在枕上。

其实，他想要的结果不是这样，可是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