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守与放弃，不过也就一念间。

刹那间，一诺还是被感动了下，虽然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却诚如母亲所言，细节见真章，他也算是有心了。

再度小口咬着，长长的睫毛颤了颤，一诺的心思越发微妙。

“好吃吗？”

“嗯~”

这种蛋堡小吃并不好买，据她所知，只有个别的小吃街才有。

一诺啃蛋堡的功夫，殷厉霆去接了两个电话，时间都不长，隐约能听得出是跟公事有关的。听他的意思大概率的今天还会留在医院陪她，甚至把会议都给推了，说心里完全没有触动是骗人的！

突然一诺就觉得这个男人似乎也没那么差！

也许，母亲说得是对的！

世无完人！

难道真的是她昔日伤地太深，连飞蛾扑火的勇气都没了，还一叶障目了？

是啊，跟肖博然在一起的时候，她不是这样的！

两个人自诩相爱，漫骂指责、四处奔波、误会背叛、流言蜚语，身心的伤痛，她一样都没少经历，现在想想，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熬过来的。

今时今日，不过一两句话而已，她怎么就成了炸毛的刺猬？

此时，扣了电话回来，殷厉霆就觉察她动作缓慢，似又在发呆：

“吃饱了吗？还有豆沙馅、火腿芝士的，要不要试试？”

抬眸，一诺眼底还带着些迷茫，却摇了摇头：

“我想吃苹果！”

“好！”

转身，殷厉霆就去一边的果篮里挑了两个，帮她洗好才拿过来。

看了个信息，他再一抬头，就见一诺拿着刀子在戳削苹果，一个忍俊不禁，殷厉霆哂笑出声：

“呵呵，你这是削皮还是要剁手？能削完也只剩下核了吧？”

“刀子太大了！”

“……”

这跟刀子有什么关系？

手下轻松一转，薄薄的果皮就滚了一串，露出了饱满水润的果肉，切了一个小块，殷厉霆先叉给了她：

“笨就笨，还不承认？狗啃的怕都比这强！”

咯嘣咯嘣地咬着，一诺还不忘拿漂亮的大眼睛回瞪他一下。

你才笨！

你全家都笨！

就这样吃了两块，殷厉霆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穿插着听了两条语音，紧接着便是电话铃声，殷厉霆手下的动作一顿，一诺哼哼的嗓音近乎同时传来：

“你可真够忙的！”

电话是姚思打来的，她瞥到了，观察了下男人的脸色，又咕哝了声：“吃个苹果都不消停~”

其实，她也就是随口一说，并没有别的意思，浅浅的嗓音，似是抱怨，更胜撒娇。

此时，手机铃声骤停，房门也“砰”地被人推撞了开来。

“我说一诺，你这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进门来的是虞茜茜的母亲殷夏，身后侧跟着虞茜茜，手里拎着个果篮，两人都是衣着华贵、妆容精致，此时却满脸愠怒：

“不是姑妈倚老卖老要说你，厉霆日理万机，你帮不上忙就算了，怎么好意思还去扯他后腿？连个电话都不让他接？”

“就是！”

附和着，虞茜茜也是很不满地就将果篮往桌上狠狠一蹲：

“得亏也没摔瘫，我们家也还没穷到缺佣人，要不然止不定怎么折腾、鸡蛋里挑骨头呢！真是娇贵！矫情！”

不知道舅舅一家千挑万选怎么就相中这么个女人？

哪哪儿都不行，还长了一张狐媚子的脸，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看着就是没福气的败家相！

越看佟一诺，虞茜茜越是不顺眼，嫌恶的白眼只差没翻到天上去了。

知道两人这是误会了，再不喜，一诺也不免闹心，正欲解释，殷厉霆却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怎么连姑妈都惊动了？倒真是我们的不是！”

心陡然凉了半截，一诺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要被推出去挡枪了，脸色不由得白了几分。

猛不丁地，她就想起了之前跟肖博然在一起的时候，每次肖妈妈撞到两人在一起，不管什么情况，都会这样明里暗里找茬，然后，肖博然就会拉着她伏低做小、一起道歉，说她是大小姐，以后会学、会改之类，为此她没少受窝囊气，洗手羹汤、叠衣清扫，半夜不舒服也要起来包水饺，下着雨让她去买鸡蛋，出去吃饭让她干等一小时还嫌她抱怨……各种各样的磋磨。

很多事其实都不必要，他们都心知肚明，肖妈妈是故意的，肖博然总是让她再忍忍。

就因为男人一个拥抱、一个眼神，事后一句“辛苦委屈了”，一句“家和万事兴，结婚就好了”的奔头，即便憋屈，哪怕指甲生生断掉她都没吭过一声，就这样忍了长达一年之久！

可到头来，她的真心、努力换来了什么呢？

表面是平息了风波，是所有人都在努力、在退让的一切向好，可内里呢，怕是积怨已久、早暗潮汹涌了，不过都是自欺欺人罢了！

而今想想，她真是太傻了，那个时候，她竟然就信了，还那么期待着——

……

是不是又要她道歉、然后同样再表个态？

不！

她只解释，爱信不信！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误会了，有毛关系？

恍了个神，一诺的唇瓣却不由得倔强地抿成了一条线。此时，一道不冷不热的男声突然响起：

“一诺身体不好，你们就自便吧！”

呃？

这是什么意思？

下逐客令吗？

一诺还有些懵，一小块苹果却已经递到了面前：“快吃，别浪费！”

把签子塞进一诺手里，殷厉霆温热的大掌还宠溺在她头顶的发丝上揉了两把：

“要多吃点，早点好起来！免得又连累老公被人说闲话，知道吗？”

忽地，又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响起，殷厉霆看了一眼，就明晃晃地又给挂掉了，然后不急不缓地又去切了一小块苹果，插好牙签递了过来。

他这一通操作，无异于当面一个耳光，直接把殷夏跟虞茜茜的话当耳旁风不说，还全程无视，明明什么都没说，言行举止却无不透漏着一个清晰的讯息：

老子就乐意这样宠着、惯着，你们两个算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