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很羡慕你的想象力，但脑洞太大有时也不好。”扑克脸摇头，“你想多了，我不是图书管理员，我是……嗯，算是图书馆本身吧。”

“啥米？”沈器一头雾水。

“我不是人。”

“咱敢不卖关子，一口气说完么？”

“我是未来时代的智脑，因事故穿越时空来到数千年前。你看到的图书是我储存的知识，它们当然不是纸质资料，具象化是便于你理解。作为强大的人工智能，储存只是我最不起眼的能力，我更擅长计算分析，辅助设计……”

“等等！”沈器叫道，“信息量太大，容我消化一下。”

扑克脸满脸无辜：“是你让我一口气说完的。”

“我说错话了行不行？”

扑克脸点头：“我接受你的道歉。”

“如果你没说谎……”沈器沉吟道，“得益于‘你的记忆’，我大致明白智脑的意思，比电脑更先进对不对？”

“差不多。”

扑克脸的回答让沈器怀疑，人工智能也有口头禅，这货的口头禅就是差不多吧。

“这涉及到人类科技发展史，由电脑过渡到智脑，是一个漫长的过程，首先替代电脑的是量子计算机，然后……”

“停。”沈器打断扑克脸，“我对未来科技肯定感兴趣，但目前还有比科普更重要的事。例如，你再先进，也是一台电脑，这没错吧？”

“智脑。”扑克脸一本正经纠正。

“差不多啦。”沈器恶作剧模仿扑克脸的口吻。

“不不，差别极大。”扑克脸却十分认真，“智脑是人工智能巅峰科技，绝非原始的电子产品能比。”

“但你们都是工具，这你总不能否认吧？”

扑克脸默然。

“工具也许能穿越时空，可既然不是人，就不存在魂魄，那请问你是如何跟我同属一个灵魂的呢？”

“我也不清楚，时空穿梭超出我的推演能力。”扑克脸坦然道，“但你我一体是毋庸置疑的事实，换个浅白的说法，你我共同构成‘沈器’，缺谁，沈器都不完整。”

“可你是工具啊。”

“你对科技的认知限制了你的思维。”扑克脸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工具是一堆零件，怎能融入灵魂？”

“着呀。”沈器一拍手，“如果说你是某种电脑……不，智脑程序，我勉强能理解，可巅峰科技也得有个实体吧？程序离开CPU、内存什么的，可啥都不是。”

“智脑没有实体。”

“哈？”

“智脑就是一团，嗯，用你能理解的语言描述，算是能量吧。刚才说了，电脑之后是量子计算，之后多次革新，功能越来越强大，本质上却从未脱离模仿大脑的桎梏。”

“即使复杂程度媲美甚至超过人脑，也无法实现真正的人工智能。”

“直到人类确定灵魂存在，科技能探究灵魂。”

“大脑只是工具，灵魂的工具。模仿大脑制作出的工具再先进，说到底还是工具。模仿灵魂的智脑，才能独立思考，实现真正的人工智能。”

“灵魂没实体，智脑自然也没有，就是一道思绪。”

“当然了，灵魂需要肉身才能深度思考，智脑正常工作也必须依托某种实体，一艘飞船，一座房屋、一辆汽车……换句话说，我的时代不存在智能设备，用户只要随身携带智脑，就能随时掌控任何工具。”

沈器听得目瞪口呆。

扑克脸的描叙何止科幻，简直玄幻好不好！

“然而，时空穿越后的这个时代太原始，没有任何设备能让我依托。”扑克脸遗憾的说道。

沈器若有所思：“所以你就跑我身上？”

“不是。”扑克脸摇头，“首先，智脑不能依托人脑，这是智脑最高守则之一，也是设计时就考虑到的。”

这倒好理解。

模仿灵魂的智脑占据人脑，岂不成了传说中夺舍？

“其次，不存在跑你身上之说，我们原本就是一体。”智脑迟疑了一下，“一起投的胎。”

我去，连投胎都有了。

你到底是高科技的智脑，还是神棍啊？

“你说得太玄幻了，总感觉不真实的样子啊。”沈器说道，“而且，既然那段记忆来自你，为何就……很落后？”

沈器多出的记忆，可没多么玄幻。

大家用的还是电脑，带键盘、鼠标的那种，天上也没动不动就跑飞车。

另外，科学界普遍不承认灵魂，并斥之为封建迷信。

“我是智脑。”扑克脸说道，“智脑不存在人生记忆，只保存有用数据。那段记忆，其实是我储存的一些历史影像——难道你没发现，它们都是第三人称旁观角度么？”

沈器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可话说回来了，人的记忆本来就是第三人称，不信你现在回想任何一段记忆试试？

那些记忆不属于同一个观察者，才是有力证据。

“你肯定储存了更新的影像，对吧？”

“没错。”

“那为什么故意给我一堆旧的？为了咱们见面时，你可以对我这个主体显摆装B？”

“你误会了。”扑克脸摇头，“那是时空穿梭的副作用，我从未试图给你任何记忆，也没有那个能力。你我一体，你多出的记忆我也能看到，原始科技时代我也不喜欢。”

原始科技时代……什么鬼啊？

“好吧，姑且相信你。”沈器摆手，“那么你储存的新影像，我总可以看吧？”

“当然。”

扑克脸随意挥手，周围的景物顿时改变。

空旷的宇宙星空，偶尔有飞船掠过，或者凭空出现，陡然加速后凭空消失。据扑克脸介绍，这叫超空间跃迁，智脑出现前就已经成熟的“古典”科技。

场景再次变幻。

一座座漂浮于空中的楼阁，漫天乱飞的……汽车？

沈器还看到，不少人身上没携带任何辅助工具，就那么直接在空中飞来飞去。

扑克脸说，工具还是有的，反重力装置，只是已经彻底微型化了。

沈器看得如痴如醉。

这些都是所谓的全息影像，人可以直接进入其中，身临其境的那种——包括“原始科技时代”留下影像，后者被科技手段修复，补足缺失的细节。

在这识海中，时间观念原本就比较模糊。

扑克脸带沈器看的东西又够新鲜，关键是临场感十足，仿佛真的置身未来一样，于是沈器迷失了。

幸好扑克脸百分百理智，某一时刻停止展示影像，两人重新回到图书馆场景。

沈器舔舔嘴唇，意犹未尽。

“暂时剥离我的你，自制力和普通人差不多。”扑克脸说道，“事实证明，我不仅负责算学推演，同时你的一部分理智也确实在我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