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莺，好几日不见你了，怎么，叫我来有事呢？“郑予玄走到门口，抖了抖肩上，发髻上的雪，便开始发问。

黑莺坐在屋内，满面愁容。今日看来是仔细打扮了一番，敷了些粉，染了些许胭脂，发髻高耸，还插着一支步摇，分外可人。一身素白斗篷，上面写着几枝红梅，显眼却又不失和谐，恰恰是应了此景，初雪红梅。

“你来了！”黑莺起身，拉开椅子让郑予玄坐下，不过她的眼神却闪过一丝慌张，似乎不敢与郑予玄直视。

“黑莺，你今天怎么怪怪的，不过，很好看。”郑予玄也觉得气氛不太对劲，可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大约是黑莺这一身打扮，让人真切感觉到她是为家人。

“多谢夸奖，来，喝口热茶暖暖身子。”郑予玄那句话一出，黑莺倒的茶也洒在了桌上。

“我自己来吧，你平日不是这么不小心的人，怎么？有心事？”郑予玄抢过茶壶，自己倒茶喝了一杯又一杯。

黑莺看着郑予玄喉结微微一颤，茶水便咽下了肚中，黑莺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但是自己不后悔。

“没，没有，我就是看你最近也很烦恼，有什么就和我说吧。”黑莺回过神来，语气也有些慌乱。

“我的事，你也是知道的，就是报仇的事情，可是现在，我又不敢再查下去了，因为这也许和苓薇的父亲有关。”郑予玄说着，茶喝了一杯又一杯。男人就是这样，神经粗大，黑莺这一些反常的举动，他竟然没有放在心上。

“线索是堂主告诉你的吧？”黑莺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几日前的情景再次回想，心还是如刀割般的疼。

“正是，有什么问题吗？”郑予玄不解，黑莺向来是维护黑魇堂，难道这句话是在提醒自己留心堂主？

“没有，你要相信，堂主也是凡人，他的话也不可全信。”黑莺想说，可又不能挑明，希望郑予玄能够领会其中含义。

“知道了，人无完人嘛。”郑予玄语气颇是轻松，黑莺心头却更加紧张。

“你记住就好，记住就好！”黑莺说着，郑予玄也开始有了些异常的反应。

“黑莺，怎么这么热？你这屋炉子点得太旺了吧？”郑予玄觉得浑身燥热，虽然是下着雪的寒冬，却还是让人觉得热得想解衣裳。

黑莺没有说话，而是轻轻笑着，走进了郑予玄，伸手摸了一下郑予玄的额头。“你发烧了，我扶你去床上休息会儿。”黑莺说着便扶着郑予玄往床边走，郑予玄觉得身子愈发燥热了，而且不像是发烧的感觉。

“黑莺……”郑予玄觉得眼前的物象渐渐模糊，甚至扶着他的，不是黑莺，而是苓薇，日思夜想的苓薇，心之所系的苓薇。

“苓薇……”

黑莺知道，茶水中的合欢散起了作用，可听到苓薇的名字，还是觉得心底微微地疼，自己是下了多大勇气才出此下策，若不能相守，至少还能曾经拥有。

黑莺扶郑予玄躺在床上，自己却没有走开，而是笑着看着他，哪怕郑予玄此刻将她认作苓薇，她也无怨。

“苓薇……不要离开我……”郑予玄每一句话，都是黑莺的泪一把。

明日，便是进宫的日子了，且不说此去凶多吉少，自己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他。而一旦被别的男人污了身子，还有什么颜面来面对心爱之人，爱情容不得任何污物。

黑莺想着，出去别上了门，天色已晚，黑莺微微地一笑，正应了这雪夜的凄凉。

郑予玄突然上前来抱住她，嘴里还是喊着苓薇的名字，他的理性已经无法战胜药力了，而这个结果不就是黑莺想要的吗？

黑莺脱下袍子，她是笑着流着泪。既是欢愉，也是疼痛。

窗外的雪还一直在下，飘飘如鹅毛，连门前的石阶上，也铺了厚厚的一层，屋内只剩一片狼藉，床单上还留着一点点殷红，像极了春日的桃花碎瓣。

“对不起，黑莺……我……”

“你不必道歉，”黑莺将被衾掩在胸前，平静地道出了事情的原委：“你喝得茶中我实现放了合欢散。”

郑予玄拾起衣裳，方才看清了这一切，这一切都是黑莺设下的局，而自己竟然也如此荒唐。

“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郑予玄愤愤扔下一句话，转身，却被黑莺扑上来，紧紧抱住。

“我是有苦衷的，你很快就知道了……”黑莺的眼泪，浸湿了郑予玄的衣裳，而郑予玄却扯开她的手，将她扔在一边。

“放荡就是你的苦衷，你的理由？”郑予玄此刻心中想到的，是苓薇，自己今后又该如何面对。

“我知道你是不会相信我的，你迟早会知道真相的。你走吧！”黑莺转过头，闭上眼，泪水奔涌而出。

“你……”郑予玄看着黑莺的模样，心中也动了一丝恻隐。

“这件事情，只有你知我知，你放心。”门口传来“砰”的一声，黑莺知道，郑予玄已经走了，是气冲冲的离开了，走出这个门，走出今日，缘分也就此断了。可是就是没有今日之事，也不可能开花结果的。黑莺把自己最宝贵的第一次，最宝贵的爱情都给了郑予玄，可是他的方式却让郑予玄没有一丝内疚，没有意思牵念，如今，她是得偿所愿。

黑莺想起昔日，为了郑予玄做过的那么多，为他杀了他不忍杀的人，为他认了自己不该得的罪，在暗中保护他……而今日，却要用这样的手段来造就最微薄的回忆，原来爱一个人，真的好苦，真的好痛，真的好难！

窗外的雪依旧簌簌地落着，夜黑如漆，寒气阵阵，郑予玄却在门外坐了半夜。他终于想明白了，黑莺是爱自己的，可是为何不用言语来表达，为何要这般无所不用其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