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 我真没想当魔尊啊 第334章 饮血 作者:一渡春风】
寂静昏暗的空间中,不知过去多久,才忽然想起一声略显痛苦的哼哼。
又过了会儿,又响起第二道痛苦的哼哼声。
声音一道粗一道细,明显是来自一男一女。
略微适应了下周围的环境,陈朝感觉视野恢复了些,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观察环境。
头顶上只有几个出气孔,散发着仅有的微弱光辉。
这种环境,陈朝不止一次体验过。
好在道教的地牢,不像衙门那样经常关押犯人,没有那种令人作呕的骚臭味。
黑暗中,依稀能看到一道纤细的人影横躺在不远处的草堆上,听那微弱的喘息,陈朝心头一动,挣扎着起身想要过去。
然而刚一动弹,一股撕心裂肺般的疼痛便从身体各个角落蔓延开来,痛得他登时冷汗直流,连忙撑住地面,不敢再动。
“喂,你还活着吗?”
停顿了许久,总算缓过一口气,陈朝出声询问。
听着从自己嘴里发出的沙哑嗓音,陈朝顿时吓了一跳。
就好像有根绳子拴住脖颈,嗓子开裂了一般。
冷静下来思考,想到应该是窍穴被废,体内真气流窜导致,陈朝心情更加沉重。
“红鸢,听到吱一声,还活着吗,红......”
陈朝的话语忽然被一道略显生硬的声音打断:“要不是袁师交代在先,我现在就想杀了你!”
对方说得很认真,也不知是不是气话。
倒是陈朝,听到红鸢的声音后,当即松了口气,咧了下嘴:“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动是动不了了,陈朝干脆躺倒在地,仰望昏暗的牢顶,叹了口气:“你不该出来的,那罗天峰明显是有所顾忌,不敢真的杀了我。”
“那你现在这样,是我打的吗?”面对陈朝的话语,红鸢明显有些不屑。
陈朝也没生气,微微侧头,看着黑暗中那道纤细的身影:“不是这个意思,你不出来,说不定还有机会,通知我那几位同僚,或者是云鹤居士,都是个不错的办法。”
红鸢没有说话,也不知是不是哑口无言,还是故作没听到。
半晌,那边才传出声音:“我的任务就是保你无事,其他的,我不懂。”
姑娘,你的性子有点耿直啊...陈朝琢磨了下,忽然想起什么一样,问道:“你是不是看我被废,心里担心,才出来的?”
“呵。”
话音刚落,那边便是一声不屑的笑声。
陈朝有点恼怒:“你笑什么,难道不对吗,是不是被我说中了,你心虚了!”
“你现在很有心劲讨论这些是吗。”红鸢淡淡说道。
闻言,陈朝干笑一声,重新躺平望着屋顶。
片刻,呢喃了一声:“对不起,把你连累进来。”
红鸢沉默了下,淡然道:“不用道歉,我跟随袁师这么多年,类似的情形经历多了,比这更严重的也遇见过,生死有命,吃的便是这碗饭,你无需道歉。”
“就当你是在宽慰我吧,不过这次...确实是我大意了。”
摇头苦笑了一句,说到后面,陈朝陷入沉思。
直到现在,他仍旧没有想通,为什么血盟的人会设局来陷害他,而且看样子,对他的身份很清楚。
血盟只是江湖中的一个帮派,即使势力再强,也不可能摸到朝廷的机密。
更何况还是玄清司的行程安排,这不合理。
这让他想起刚出京,在迷雾森林的遭遇,虽然看不出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但陈朝心头却笼罩上一层阴霾。
“大意了什么?”红鸢不解问了句。
陈朝收回思绪,缓缓道:“血盟那几人出现,明显目的不单纯,甚至还有血衣卫参与,当时我只以为是什么事情得罪了对方,想讨个说法,并没有往深处想。
其实当时要是能冷静下来思考,很多疑点都能发现,血盟真想杀我,完全可以在我离开齐鸣山的时候再动手,不会惊动道教的人,还有罗斌突然失踪,是在昨晚离开别院的时候不见的,而且很多人都看见我们有矛盾,如果追查起来,我们这些人第一个就要被怀疑。”
说到后面,陈朝笑容苦涩:“我之前一直想着怎么防备罗斌,对方失踪对我来说是好事才对,却从来没想过要有人拿罗斌做手段来对付我,如何去解决。
我与罗斌在京城结下的仇怨,若有心人想做文章,我在齐鸣山上才是最危险,这些在最初如果仔细推敲,其实都能想到,是我疏忽了。”
听出陈朝语气中的低沉,红鸢微微偏过头:“怎么,这就气馁了?”
“气馁谈不上,只是犯了个很低级的错误罢了。”陈朝摇摇头。
红鸢淡淡道:“可你就是在为自己找借口,这些事在之前,于你身上从未发生,即使温家那件案子,在外人看来你必死无疑,你不也信誓坦坦,现在你却在找借口给自己解释,心虚了?”
“开什么玩笑,心虚这种东西从来不会在我身上发生。”陈朝立刻反口反驳。
说完,他深吸口气:“我只是在想,怎么才能从这鬼地方逃出去。”
这里还在齐鸣山,但是齐鸣山不是单纯的一座山,有好多峰头。
举办五行会的地方,在主峰上,而五堂所在的位置,就是在围绕着齐鸣山周围的峰头上。
主峰上有灵清殿,平常弟子也不会随意前来,这次五行会才聚在此地。
刚才来的路上,陈朝观察过地形。
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应该是在距离主峰近千米的另一座峰头,也就是丹鼎堂所在的位置。
而丹鼎堂的地牢,就是平常关押一些犯了错的弟子,虽说简易,但是深在山腹之中。
简单点来说,从地牢逃出去,并不意味就是成功,首先在不被人察觉下回到地面,就是一个难题。
而丹鼎堂肯定会派人看守,这些都是问题。
“别想了,罗天峰是要我们给他的儿子陪葬,这外面必然是派众多人手看守,你我现在这般模样,逃出去,就算能逃出地牢,谁来处理那些丹鼎堂弟子。”
红鸢开口说出一个残酷的事实。
没错,即便能从地牢里逃出去,他们现在这样子,也根本不是任何人的对手。
之前回来的路上,那些人还用绳索捆绑两人,到了地牢就直接解开。
便是认定,凭他们现在这幅样子,压根不可能逃出地牢。
“红姑娘,你那里有没有毒药,就是那种执行任务失败,为了防止机密泄露,藏在嘴里一咬就死的毒药。”
沉默了片刻,陈朝率先打破沉默,问出一句话。
闻言,红鸢愣了下,旋即没好气道:“没有,你当玄清司是江湖中那些不入流的帮派么。”
有点没搞懂陈朝突然转变的语气。
也对哦,玄清司都是官身,又不是刺客,陈朝怅然一叹:“那就糟了,我怕那老匹夫到时对我们刑讯逼供,我怕自己扛不住。”
“都已经闹这般田地,罗天峰还需要对我们刑讯逼供么?”对于陈朝的胡言乱语,红鸢有些听不懂。
陈朝摇了下头:“你不懂,我们被抓的事情,肯定瞒不住太久,到时罗天峰落得一个杀害玄师的名声,玄清司肯定会追究,罗天峰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丧子之痛想要复仇不假,但肯定没有到疯狂到彻底失去理智,除非像你说的一样,道教准备向玄清司开战。”
“但这肯定不可能,罗天峰没那个胆子,也没那个本事,所以,肯定会在杀死我们之前,做出一份伪证,可以洗清他的罪名,以告示天下,届时,便是玄清司也无法动他。”
这番分析,顿时让红鸢惊醒,思忖片刻,问道:“你是说,他会将你杀害罗斌的罪名坐实?”
“不止。”
陈朝沉吟了下,说道:“之前在林子里,还有个血盟的人我没处理掉,丹鼎堂的弟子肯定发现了,以罗天峰的手段,问出对方的身份不是难题,但是罗天峰肯定不会揭露这件事,没猜错的话,反而会替对方隐瞒。
而我杀了道教弟子,还被人家活捉,这件事本身就不占理,等到事情过去后,再把那名活着的血盟弟子灭口,这件事就算是死无对证,玄清司即便要追究,也没有由头。”
“那你说的逼供?”红鸢迟疑道。
陈朝说道:“应该是想让我亲口承认杀害罗斌的事,这件事,罗天峰肯定会找来许多作证者。”
说着,他偏头看了下红鸢:“我听说,道教有一种术法,专门针对灵魂,被施了法的人,会像傀儡一般任人摆布,等我亲口在人前承认杀害罗斌的时候,也就是我们死期。”
“傀儡术。”
红鸢喃喃了一句,接着说道:“这是符箓堂的符术,但只能对修为较低,和意志力薄弱的人使用,像我们现在这样,确实是傀儡符术最好的使用对象。”
听完,陈朝沉声道:“所以,现在能救我们的只有自己,要在罗天峰灭口之前,把那个血盟的人找出来,让他公布事实,我们才有救。”
“不然,就只能自我了结了。”
地牢里短暂的平静后,红鸢问道:“你说的这些,都需要能从地牢里逃出去才行,凭我们现在这样子,绝无可能。”
谁说不是....陈朝头疼的也是这个。
可能是觉得自己现在这样子,已经和废人差不多,罗天峰只是让弟子将他和红鸢押进地牢,并没有亲自过问。
陈朝笑了下:“对啊,这丹鼎堂地牢深不可测,下来的时候没看清,但地下百米是有的,以我们两个现在这副残废之躯,逃出去是不可能了。”
“所以,我们现在只能等死,别无他法?”红鸢问道。
“只怪那老匹夫出手太狠,我这身体是不能用了,你也被废了手脚,除非有天神出现,不然只能等死。”
说到这里,陈朝回头笑道:“只是连累红姑娘跟在下一同遭罪,实在是抱歉,只能等来生做牛做马来回报了。”
“刚说两句又没正行。”红鸢偏过头,不想理他,片刻,见陈朝不说话,又转过头:“那你刚才说那些,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毕竟在这里也没事可做,随便说说,你就当是将死之人的牢骚好了。”
听到陈朝这话,红鸢气得差点起身给他一拳:“那你还说的那么笃定,你分明就是在耍我,寻开心是不是!”
“红姑娘莫气,等下咱们还要一起去给人家陪葬,死了之后一直在一起,以前都没怎么熟悉过,现在就当是先让你熟悉一下我。”
陈朝笑呵呵说道。
“你闭嘴,别再跟我说话!”
愤怒的吼了一句,红鸢这次干脆直接转过头,不再理他,显然是被陈朝这番说辞气到。
察觉红鸢生气,确实没了说话的性质,陈朝笑笑,也没有再去打扰。
地牢里一时陷入寂静,只能听到两道微弱的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牢房外忽然传来一丝轻微响动,但很快又消失,仿佛是错觉,又好像有风吹进来,随之消散。
但地牢里的两人,都是玄清司的精英,很明显的听出,那是衣服摆动的声音。
就像有人从外面经过,走动时自然带动的衣摆发出的声响。
“那是......”
红鸢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陈朝嘘声打断:“别说话。”
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
等了大概一刻钟。
这个过程中,地牢中异常安静,落针可闻。
红鸢几次忍不住看向陈朝那边,最终都忍住没有说话。
直到此刻,她才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好了,没事了。”
思考的间隙,陈朝那边开口说了一句。
红鸢这才敢问道:“怎么回事?”
声音依旧压得很低。
话音刚落,便看到一件令她无比惊愕的事。
陈朝从地上一跃而起,迅速来到红鸢身边,检查伤势。
“你.....你没事?!”
即使红鸢平日反应再迟钝,现在也终于看出来问题。
此刻的陈朝,脸上格外冷静,与方才判若两人,红鸢都有些神情恍惚,不久前的对话是不是在做梦。
察觉到红鸢的注视,陈朝检查完伤势,又把红鸢小心扶起靠在墙上,这才说道:“刚才外面有人。”
“刚才外面有人?!”红鸢睁大眼睛。
陈朝微微退开一些,“从我们醒来的时候,就在了,应该是罗天峰派来盯梢的,情况紧急,方才若是有得罪的话,还请红姑娘见谅。”
“你刚才说的那些,是为了故意糊弄他们?”根本没在意陈朝后面说的话,红鸢瞬间想通一切,被这个消息惊住。
“差不多吧,不过有些话也不算是假的,能救我们的只有我们自己。”
红鸢这才明白过来,打量面前的男子,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会没事,之前明明被......”
“被废了是吧。”陈朝把衣服撕开,低头给红鸢的伤口进行包扎,一边说道:“窍穴确实被废了几个,现在还恢复不了,不知道出去后能不能找人解决,暂时也顾不了这些了。”
说着,伤口已经包扎好,陈朝伸手拿出藏在身上的解剖刀,划开手腕,凑到红鸢面前:“条件有限,你先将就一下。”
“你干什么?”红鸢下意识后仰。
陈朝说道:“你现在需要尽快疗伤,多喝几口血,对你有用,别问为什么,问就是逃出这里需要你。”
见到红鸢还是不情愿,惊疑不定的样子,陈朝眉头一皱,沉声道:“你想不想出去,还是真要给人陪葬?”
闻言,红鸢迟疑了下,这才重新靠近,然后嘴巴贴上陈朝手腕。
察觉到手腕处的吮吸,体内血液不断流失,陈朝忍着不适撇过头。
过了大概一刻钟,陈朝觉得差不多想抽回手,发现红鸢还紧紧贴在上面,并跟了过来,顿时气道:“够了够了,你还喝上瘾了是么。”
红鸢这才惊醒,红着脸连忙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