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 我真没想当魔尊啊 第162章 来自馨香院的消息(合章) 作者:一渡春风】
今天这场赛灯会最终结果如何,众人不清楚,但这首名叫墨梅的七言诗句,绝对会广为流转。
在众人接触的诗词当中,此诗可以说是描写梅花境界最高的一首。
初听第一句还没什么,但结合之后的几句,仿佛置身墨池梅树之下,仰望梅花的高风亮节,画面感油然而生。
此诗一出,也让全场所有吟过诗的人陷入沉默。
红杏儿嘴里喃喃着这几句七言绝句,看向陈朝的目光前所未有的明亮。
只有任鹏反应过来后,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出口否认。
言辞颇为激烈,这让众人感觉奇怪。
而面对任鹏的质疑,陈朝同样毫不示弱的反击回去。
这番话听得任鹏心中极为不爽,眼中闪过凶光,但见到众人望来,也明白刚才反应有点失态,声音低沉:“你是故意的?”
陈朝脸色如常,淡然道:“小侯爷这话从何说起,既是赛灯会,人人都有参加的权力,在下一时兴起,怎么能叫故意的。”
任鹏脸色铁青,锐利的目光看着陈朝。
这话没说错,赛灯会人人皆可参加。
但直觉告诉他,面前这个玄师绝对是故意的。
任鹏写的那首诗,并非多么惊艳,主要还是有身份的加成,刚好能排进前三。
现在陈朝这首诗一出,任鹏的位置显然要保不住了。
最后,经过投票结果,果然胜出的前三首诗当中,没有任鹏的位置。
但也不能说是被陈朝挤出前三名,因为最终票数,墨梅获得票数最多,足足三十四票。
画舫中才不过四十多人,剩下的几票之所以没投给陈朝,完全是因为那些人都是吟诗者好友,肯定要照顾朋友。
不过这并没有引起什么怨言,诗就摆在那里,大家输得心服口服。
看到结果,任鹏看向陈朝,阴沉着脸:“你很好。”
“多谢夸赞,不敢当。”陈朝随意拱了拱手,假装没听出对方话语里的怒气。
见对方混不吝的样子,任鹏也是毫无办法,因为找不到破绽。
最后他深深看了陈朝一眼,冷冷一笑:“这笔账,我记下了,好自为之。”
说完再不看众人一眼,转身离开。
随行的那名同伴也起身跟上,临走前同样意味深长的看了陈朝一下。
听到这话,陈朝眯了眯眼睛,望着两人背影若有所思。
“干得漂亮!”
这时,姜捕头和几位同僚才有空开口,纷纷夸赞。
朱远光啧啧出声:“可以啊陈朝,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本事,这诗真是你写的?”
“那还有假。”收回思绪,陈朝眉头一挑笑道。
姜捕头神色既意外又高兴:“这下算是出了口恶气,大快人心,不过,陈朝你有想过吗,此举也彻底把那位小侯爷惹恼了。”
说到后面又不免有些担心。
知道对方的意思,陈朝摆摆手:“既然打算做,就没必要担心这些,反正我在玄清司,只要不犯法,就算是武安侯来了小弟也不怕。”
赵开景点头认同:“没错,反正就算出事,到时我们一起担着就是,那任鹏飞扬跋扈,但也只是对普通百姓。”
几人笑着点头。
姜捕头心想也是,玄清司享有‘恶虎司’之名,并非说说而已。
“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红杏儿走过来,眼波盈盈在陈朝身上打转。
“我兄弟,陈朝。”见到花魁亲自过来,朱远光抢先一步开口,搂着陈朝一副非常得意的模样。
周围众人看到这一幕,纷纷一脸嫉妒。
毕竟去主画舫只有三人,最终能不能胜出尚且未知,而留下的人,会继续讨花魁欢心,争取成为今晚的入幕之宾。
“陈朝.....”红杏儿听到这名字,愣了愣。
随后讶然道:“公子就是之前在馨香院唱曲的人?”
精忠报国和好汉歌两首曲子,已经彻底在京都青楼戏馆之间传开,包括那天馨香院发生的故事。
很显然,红杏儿也知道这件事,听过陈朝就是故事中的主人公。
唱歌出道也算穿越者当中独一份了...陈朝笑了笑:“正是。”
“原来如此。”
红杏儿抿嘴一笑,颇为动人。
能写出那等风采豪迈的曲子,作出墨梅这首七言绝句,也就不奇怪了。
红杏儿随之又说:“现在其他几个画舫的结果,差不多也已出来,陈公子是打算现在去主画舫,或者继续留在这里?”
说到后面,她眼神中透着一丝期盼。
赢都赢了,不去主画舫浪一圈,也太对不起自己抄的那首诗了....陈朝回头一笑:“那就...现在过去吧,毕竟我还有公务,很忙,不过我这几位朋友,劳烦杏儿姐姐照顾一下。”
赵开景几人没有名额,只能留下。
主要是想看看那位被吹捧的快要上天的莲香,究竟是不是出现二次发育。
到青楼执行公务,说出去谁信呐....红杏儿眼中闪过一抹失望:“奴家会处理好的。”
她是很希望陈朝能留下的。
这位公子不仅会作诗,同时还拥有武夫强悍的体魄,简直就是梦中情人的标配,属实难得一见。
若是能与这种人物春宵一度,便是做梦也会笑醒呢。
不久后,红杏儿身边的丫鬟送来三个特制的花灯,木质结构,烛光透过花纸释放光辉,顶端雕刻一朵精巧的梅花印记。
想起这艘画舫的花名,陈朝便也明白,这应该是代表物。
在花灯表面的花纸上,有一面写着几行小字,读起来似乎是一首诗。
其中一只花灯由红杏儿接手递给陈朝时,纤手似无意间刮了刮陈朝的手心,脸上娇媚一笑:“这是代表我们梅花舫的花灯,进入主画舫的信物。
另外,若是公子在那边也赢得比赛,第一名便能获得馨香院独有的特权,往后咱们馨香院的灯笼上,便会写上获胜者的诗词,直到来年花灯会结束。”
冠名权?!
一听这话,陈朝就有点惊讶了。
没想到这年头,居然有人懂得宣传炒作。
这时代哪里消息传得最快?青楼绝对是其中绕不开的大头,甭管最后谁拿到这第一名,经过一年宣传,想不出名都难。
赵开景见他疑惑,低声解释道:“这也是赛灯会的由来。”
哦,原来如此...陈朝微微恍然。
看来搞出赛灯会的人,也明白其中利益关系,如此一来,难怪每次赛灯会便会有大量文人才子齐聚。
这种广告宣传的机会,没有一个文人可以无动于衷。
这种活动与外面所见不同,独属于青楼的特色,也显得更加有竞争性。
有竞争,便会源源不断提供利益,这背后所影响的,才是青楼最看重的。
接过花灯,陈朝没有再多说,对于红杏儿的撩拨,自然明白,但暂时也只能不去理会。
......
花灯节前后两天,属于中元最热闹的时间段,天下十四州同庆。
过了今天,明日的京都将会取消宵禁,而从赛灯会这天晚上开始,城内就已经彻底热闹起来。
除了青楼楚馆那些地方,大大小小举办赛灯会的场所还有许多。
文圣楼就是其中之一,作为京都高档酒楼,这里平常只招待达官显贵,或有特殊身份的人,其他人一律不考虑,即使家财万贯的商贾也不行。
文圣楼并不只有一座楼,连着后院同样拥有大片园林,此时花灯锦簇。
今天聚在这里的,有国子院和锦绣学宫的大儒,也有士林中较为出名的文人,以及官场上的诸多三四品官员。
总之一个个都有来头,身份不俗。
不过相对于青楼楚馆那些风尘场所,众人碍于身份,气氛终究要严肃许多。
热闹也热闹,但难免少了一些活泼气息。
不过就算这样,也有不少人赶来参加,不为别的,于赛灯会而言,今天是个欢庆的日子。
对于那些有心仕途的人来说,今天这场晚会同样是个一年一遇的机会。
跟各大青楼举办的赛灯会差不多,文圣楼这边同样有一场诗会比拼。
自从孝宗皇帝开始,中元一直致力开脱诗词领域,为此,不知多少文人投注莫大心血,期望能一举扬名。
由此,便也演变成了一种竞争,在诗会上表现出彩,便有机会获得在座大人物们的青睐。
简单点来说,每年的赛灯会,已经在无形之中,演变成一种考核。
如今官场中的官员,有许多人都是从这里走出去。
也因此,文圣楼名声越来越大,以前还没有那么多条件限制,也是后来才更改。
不能说做出诗词,就能决定一个人能力好坏,但诗词往往也是一种抒发心声的捷径,窥一斑而知全豹,也并非没有道理。
至少,在有过以往的经历之后,那些从这里出道的官员,官做的还是不错的。
这种考核,不局限于身份,相当于国子院锦绣学宫的考察期,这两大学府,曾有间隙,但那也是在道统上。
抛开这些,只以个人角度,彼此之间并不忌讳交友交流。
科举后,除进士以外,举子们的处境并不理想,得等,这没有时间概念,可能是一个月,也可能是一年。
甚至更久。
所以,这些人想做官,便把文圣楼这场聚会,看作是一个机会。
往往在赛灯会到来之前,便会埋头准备诗词,期望能一举扬名,受到大人物们青睐,举荐踏入仕途。
所以,来到这里的人,并不会去关注赛灯会的热闹与否,他们只关心,如何才能从其中获取想要利益。
至于会不会有人私下买通‘评委’,因为这里发生的事情,早在很久之前就传到皇帝耳中,并没有出言制止。
相反,对此倒是乐见其成。
不过在过程中,也会派出皇宫记录参事,将全程纪录下来,最后交由皇帝过目。
所以买通人,只要脑袋够用,不怕玄清司的屠刀,大可以试试。
而且,现场真正具有影响力的,除了那些朝廷官员,还有两大学府的大儒坐镇,无论彼此间有过什么过节,但在这点上,绝对都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
“云松不愧是今年秋闱的举子,这首词写的情真意切,只是过于傲气了些....朝入殿,明对策,少时壮志雄,十年灯下读,不如三墙金街畔,徒有凌云身,回首心惘然....啧啧,这词有点怨气呀。”
“呵呵,毕竟差点就成了进士,若非王....咳,无可奈何啊。”
“也是.....”
现场犹如茶话会,四下花灯飘摇。
官员们相互看着传阅的宣纸上,一首首各色诗词,有人平静摇头,有人嗤笑不屑,也有读到好的词作,拍案叫绝。
等到读到这位名叫云松的举子的词作时,引起现场不小反响。
这首词意思并不难理解,简洁明了。
大家在读这首词时,仿佛已经能感受到这名举子心中,郁郁不平之意。
所谓三墙金街畔,有些人已经想到什么,微微摇头,什么话也没说。
京都有外城、皇城、宫城,城墙相隔,金街.....朱紫贵们居住的长街,亦是王公贵胄所在之地。
据了解,这名举子寒门出身。
现如今朝堂‘王党’独大,秋闱寒门弟子无一进士,这一切的杰作,明白的人都明白,无非‘王党’在背后操作而已。
“人可有傲骨,但不可有傲气,只此一词,还是在这等诗会上,呵,这种人入朝为官,必然寸步难行,处处树敌,还是太年轻,稍稍打磨一下也好。”
有人进行点评。
那位名叫云松的青年举子,一脸胡子邋遢,神容颓废,独自坐在位置上饮酒,对于周围谈论自己莫不在意。
很快,又有几首诗词传阅过去,其中以词最多,诗句却很少。
不是做不出,而是做不出好的,平仄韵律缺一不可,能流传千古的绝句更是凤毛麟角,反而词作对中元文人来说,更容易一些。
“说是诗会,倒不如说词会更恰当一些。”有人阐述观后感,摇头叹息。
“已经不错了,以前可是连词作都难登大堂,总要有个过程。”
“希望咱们能看到那会儿吧。”
这边谈论着,不远处几位身穿朴素袍子的学院派大儒,同样在交谈,对看过的词作点评。
今天锦绣学宫和国子院过来坐场的人,前者是张之谦,笑容和蔼。
曾经的礼部尚书,致仕后便回到锦绣学宫养老,名副其实的儒学大人物。
身边跟来的还有几名学宫学子,见见世面。
国子院那边领头的同样是一位白胡子白发的老者,面容些许严肃,眼神看人就很古板,一看就不是很好相处的人。
但认识的人都清楚,这位名叫方鹤云的大儒,实际上也只是外表严肃一些,只要不主动招惹对方,相处起来也不算很困难。
另外,这位方鹤云跟张之谦还是多年老友,当过其孙子张元宋的老师。
“看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守心中意于谁呐?”
守心,张之谦的表字。
张之谦喝了口酒,笑笑:“老夫都行,看文贤的。”
方鹤云眼睛微眯,面色看起来很认真:“你们锦绣学宫,真要听之任之,不打算插手?”
“何来手可插,文贤喝多了。”
“我们国子院毕竟主流还是星天监,对朝堂诸事极少干涉,我可听说,兵部侍郎的职位还空缺着,那些人想动手,已经被御极台那边暂时拦下,这是机会。”
方鹤云语气郑重。
这件事可不是我能做决定的...张之谦给他倒了杯酒,举杯示意:“月正明,灯辉煌,一年才有一次,莫要浪费今日盛会。”
“唉.....”对于老友这般回避问题,方鹤云无奈一叹。
“哗.....”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喧闹,比刚才讨论诗词还要热烈,像是发什么轰动的事。
张之谦酒盏刚刚送到嘴边,听到动静微微蹙眉看去:“闹什么?”
方鹤云抬手唤来一名学子,让对方过去看看情况。
不久后,那名学子返回,神色古怪中,还有一丝难以言明的惊疑。
“那边吵吵什么?”
学子犹豫了下:“听说....好像是馨香院那边传出一首诗,大家正在谈论。”
一首诗而已,见惯了中元诗风,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而且还是青楼那地方传出来的,要说诗坛高手,今天肯定要属文圣楼最多,区区一首诗怎么会引起这么大动静?
张之谦和方鹤云相互看了眼,都察觉到一丝怪异,但也没太在意。
方鹤云随口问道:“这首诗叫什么,你看过了?”
“诗名叫墨梅。”
听到学子的回答,张之谦眼皮一跳,诧异道:“咏梅的?”
“正是。”
“说来听听。”
在场几人都知道,这位老者钟爱梅花,并且也曾有诗画流出,尤以后者最多,号称画梅大家。
听说有咏梅诗句,兴致比其他人都高。
学子抿抿嘴,回想了下:“吾家洗砚池头树,个个花开淡墨痕,不要人夸好颜色,只留清气满乾坤。”
吟完,还想等两位大儒点评。
等了会儿没动静,抬头看去,老师和张老先生一众人,已是神情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