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中有话，林泱泱似乎明白了什么，“…当初杀掉阿迟的人…真的不是余素言？”

“除此之外，也许…傅香丽和戴建雄的死也跟她脱不了干系。我当初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如果余素言还有一点点神智，她就不可能吃了阿迟。一个被囚禁虐待了那么久的女人，怎么会以同样的方式杀死自己的同伴呢。”

两人的缠斗，忍冬逐渐落入下风。毕竟余素言是这个世界的世界主，她的力量来源比忍冬更持久。再这样下去，对忍冬只会更加不利。

只是…她现在还没有头绪。

她所到之处，尽是一片狼藉，忍冬就算有意避让，也快没有下脚的地方了。

月光下，他们清清楚楚的看见，那东西的肌肉涨大了不少。已经完全不是一个瘦弱女人的体型了。

她张开嘴，发出了一声嚎叫。嘶哑的低吼听上去浑厚有力。

夏临像是被人忽然点醒，朝着忍冬喊了一声：“抓住她！要活的！”

忍冬远远的朝她点了点头示意已经收到。两人缠斗起来，“余素言”速度极快，一巴掌迎面拍来，忍冬抬手一挡。林泱泱下意识闭上眼不敢去看，生怕下一秒就看见血肉横飞的景象出现在眼前。

但…什么也没有发生。

钟离眯起眼。

尖利的指甲划在他的肌肉上，却像是划在石头上一样，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连皮都没有划破。

不只是他们愣了，那东西似乎也愣了一下，顿在原地没有反应过来。趁着这功夫，一条麻绳从背后一套把她的胳膊捆了个严严实实。钟离手法熟练的绕了好几圈之后打了个死结，抬头凉凉看了一眼忍冬：“还愣着干什么。摁住他。”

忍冬很快反应过来，接过麻绳把那东西的手腕捆上了几圈，打结。

她在原地拼命的扭动着，胳膊和手背上的青筋一根一根暴起，眼看着就快挣脱的时候，忍冬照着他面门结结实实来了一拳。

一声清脆的“喀察”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打碎了。忍冬笑起来，憨厚的脸上挂着和初见时无二的无害笑容：“真是的，都说了不要乱动了。”

“……”

人群中静默了一下。说话的时候似乎隐隐还能看见地上那东西哆嗦了一下又不动弹了。

…武力镇压，真好使！

确认安全了之后，林泱泱扶着伤员过来。

钟离半蹲**子，伸手撩开了她脑后的头发。不知道是看见了什么，但她忽然嗤笑一声：“看样子，这件事情可真是不太简单啊。”

她揪着头发把她从地上扯起来，正对着夏临的方向。

那是……

林泱泱的手抖了一下，全身的血液都像是被冻结了，一动也不动。

她张了张嘴，还没有从刚刚的巨大惊吓里缓过神来。

那东西的后脑上，是一张惨白的…女人的脸！

夏临一声不吭，拄着林泱泱一瘸一拐的走到她身旁坐下。

“这张脸，不觉得熟悉吗。”

她伸出手去触摸那张人脸，双眼紧闭，惨白得近乎可怖的脸上是一道一道纵横交错溃烂发臭的刀疤伤口。这样的伤口很熟悉。

钟离点醒他们：“是余素言的脸。”

“那前面那张脸又是怎么回事。”忍冬粗暴的把头发捋到后面去，露出前面的另一张人脸。

此时此刻，他正龇牙咧嘴的看着他们。

一张…和余素言的脸完全不同的，男人的脸。

面色泛着死人的青白，面皮肿胀，五官面容丑陋不堪，嘴角被割开一道大口，一张嘴就露出里面发黄发臭的牙齿。熏得忍冬差点没当场吐出来。他嫌恶的别过头。

“这怎么说，刚刚余素言可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变成这样的。”

但这身体…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根本就不是女人该有的情况。

胳膊比原来粗大了一倍不止，上面的筋络都因为充血而一根一根凸起，手掌也比原来大了许多。但…指甲短了。

钟离也皱着眉头，她并没有预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出现。

一体…双魂？

“如果这是余素言的脸…那这又是谁的脸。”

问了一圈，但他们都摇了摇头。

“我没见过这张脸。”钟离双手环胸站在一旁，“村里人的照片我都见过了。没有他。”

这句话可让林泱泱发了愁：“难道是和我们一样被卷进来的吗。”

“不，不对。”夏临突然出声打断了她，“酒吧失踪的桉子一直都只有女人没有男人。”

“那他是谁？”

“仔细回想一下。”夏临轻声说着，伸手揪住他一把头发，指尖微动，“村子里，跟余素言有关系的男人。”

“跟余素言有关系的男人？”林泱泱费劲的开始回想，好像有了一个人的印象，他是…

“王铁柱，是你吧。”

夏临用力往后扯了一下他的头发，那张脸立马就疼得扭曲起来，只能用怨毒的眼神盯着她。

她冷笑一声：“怎么，吃人吃多了人肉堵嗓子眼儿了？还是说做鬼做久了不会说人话了。”

“……”

“不好意思，我忘了。”她慢慢悠悠的补了一句，“你现在也不是人，充其量算个东西。”

“……”

这也太呛了吧。

林泱泱眼看着那东西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张口说道：“我要杀了你…你这个…该死的人类！”

“原来会说话，”夏临惋惜的看了他一眼，“就是可惜了不干人事儿。”

“……”

他们要是鬼，估计也能被这人气活过来，嘴也太毒了。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林泱泱看迷湖了，“到底世界主是余素言还是王铁柱。”

夏临眼皮跳了一下，语气浅澹：“余素言。”

“这个村子的一切，还有酒吧，都是围绕着余素言出现的。而且，王铁柱是后来死在了她手里。所以，余素言才是世界主。”

“那他…”林泱泱半截话头堵在了嗓子眼，说不出来了。

“据我猜测。”她凉凉的看了王铁柱一眼，手上揪着的一把头发勐的往前拉了一下，露出余素言的脸来。

“这身体是余素言的。只是王铁柱死后怨气不散，寄宿在她身上了，丑人多作怪。”

不等林泱泱再问，夏临的手指已经点上了余素言的发际线，“你看。这才是正常的前面。头发的生长走向，前面和后面是不一样的。”

“……”林泱泱噎了一下，“可是身体。”

“身体什么的，转过来不就好了吗。”

“……”

这玩意还能一百八十度转头？

像是看穿了林泱泱的想法，钟离哼了一声：“估计不止是一百八十度，还会三百六十度转呢。”

林泱泱：“……”

这也太吓人了吧！

她在内心无声的尖叫起来，下意识的往夏临身旁靠了靠。

“那这种情况要怎么处理…”忍冬看向夏临，但后者不偏不倚的抬起头看向一旁的钟离。

“……看我干什么。”她无辜被care。

“钟小姐这么有经验的样子，应该也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情况吧。”她面带微笑的看着钟离。

钟离：“……”

呵，这是秋后报仇来了。

不过，老实说，这种一体双魂的东西，她还真没碰见过。光看样子就觉得很棘手的样子。

她垮起个批脸，一副我哪知道的表情。

夏临：“之前余素言也说了，她没有杀阿迟。那就说明，一直都是王铁柱在借着她的身体作祟。包括那些死掉的女人，也都是他杀的。”

“证据呢。”钟离好死不死的来了一句。

“证据本人不就在这儿吗。”她面无表情的把王铁柱的手举了起来，“指甲很短。那些女人的尸体上也没什么抓痕，是吧。只有巴掌印和掐痕。最重要的是，你们都忽略了一个问题。那些尸体的大腿根上，都有掐痕。只有男人才会这么做，女人，是不会这么做的。”

她又伸出自己仅剩的一只手跟王铁柱的手比了一下，几乎只有他一半大。

“那些尸体脖子上的掐痕不像是女人的手。太大了。”

“那…当初杀傅香丽他们的…”

“也是他。”

“……”

好家伙，这不就很明确了吗。

“那余素言呢。她是死了还是怎么回事。”林泱泱不信邪的伸出手戳了戳余素言的脸，跟戳在冰块上一样，冻得她连忙缩回了手。

“应该之前灵魂互相交替支配身体。”夏临刚想伸手去托脸的时候托了个空。

“……”

哦，她忘了，她现在已经没有手了。

她面无表情的换了只手抵着下巴。

“因为现在是王铁柱支配身体，所以…余素言没有意识了，是吗。”

忍冬：“把她喊醒不就好了。”

“……”林泱泱噎了一下，“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夏临半阖着眼：“那你试试喊她有用没用。”

忍冬蹲**拍了拍她的脸：“余素言，余素言。醒醒。”

“……”

一片寂静，无事发生。

“我都说了行不通的吧。”林泱泱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忍冬没好气的白她一眼：“那你说怎么办。”

“我要是知道还来问你吗。”

“那你不就和我一样，怎么还笑我。”

“就笑，就笑就笑。”林泱泱朝他做了个鬼脸，哼了一声又缩回夏临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