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潇侧过脑袋，抬头正好对上了洛凡的眼睛。

那双澄澈乌亮的眸子，此刻轻轻眯起，透着某种澹澹的冷意。

“谁遗憾了？”云潇忙不迭道，“我是看人家可怜。”

她笑着拍了下他的肩，“多谢解救！我正发愁怎么拒绝他呢！”

听她这样说，他的眸低才泛出一层笑意。

“恭喜你呀，终于考完了。感觉怎么样？”他说。

“就那样吧。”云潇轻叹，神色有些暗澹。

洛凡觉察出她情绪不高，没有再追问。

云潇却主动告诉他：“数学光是单选就错了三道，140肯定上不了了。理综大题最后一步算错了，英语和语文还行……”

云潇在班里没有什么朋友，因此当别人都在笑闹讨论的时候，她只是一个人待着。

此刻，终于也有了个朋友来关心她，她便忍不住把心中感受一股脑倾诉出来。

“第一门刚开考时我好紧张，答了20分钟才冷静一些，第一篇阅读没有答好……

“理综时间真的好紧，我最后一秒把答题卡涂完的，都没来得及检查！好怕涂岔行啊，那就完蛋了！”

“考完后我妈带我下馆子了，难得大吃一顿，差点没撑死……”

洛凡一直静静聆听，眼眸中含满笑意。

“唉，不管怎么说，总算结束了！我也算是解放啦！”她笑盈盈道。

“是啊！太好了！”洛凡笑道，深邃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对了，我看别人衣服上签满了字，为什么你衣服上没有啊？”他忽然道。

云潇撇了撇嘴，“也没人给我签呀。没关系，无所谓啦。”

洛凡沉默几秒，说道：“我给你签一个吧？”

云潇歪头想了想，笑意转浓，“行啊！”

当大家都在互相签字留念的时候，她因为没什么朋友，孤零零地被冷落到一边。

其实她心中也想要一个签名，毕竟是毕业时的青春留念。

一个名字，就代表着一份友谊和祝福。

她拉着洛凡进入教室，到自己座位上拿起一支笔，递给他，“喏。”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裙，说道：“签到领子这里吧。”

洛凡接过笔，靠近她的身体，在她白色衬衣裙的左领处小心翼翼地签了“洛凡”两个字。

云潇感受到他的呼吸，还有左锁骨位置被笔尖碰触到的感觉，心中一阵季动。

签罢，洛凡把笔递还给她，忽道：“你给我也签一个吧？”

“给你？”云潇诧异，盯着他的校服短袖，“可以这是校服呀，还得穿一年呢。”

“那又怎么了？”

“……难道你想一整年都被人看到衣服上有我名字？”

“对。”

他澹澹的一个“对”，竟把云潇噎得说不出话来。

“签就签。”

谁怕谁？

她接过笔，抬起手腕，也在他校服左领的位置上签上“云潇”两字。

合上笔帽，她有些揶揄地笑看他，“喏，签完了。”

她眼眸中含着挑衅的笑意，想看到他后悔或惊恐的表情。

没想到他却低头凝视那两个字，满意地咧嘴一笑，“很好。”

“还好？”云潇睁眼，“这洗不掉了！”

“我舍不得洗了。”他澹澹笑道，凝眸看她。

云潇被他盯得脸上一阵燥热，轻轻低头，揣摩着他话中的含义。

洛凡抬腕看了下表，“快12点了，咱们一起去食堂吃饭吧。”

“我饭卡都已经交回去了。”

“没事，刷我的。”他说。

“行。”她点头。

她确实想再吃最后一顿学校食堂，作为离校前的告别。

两人并肩走出教室，往食堂那边走去。

云潇忽然想到了什么，“诶，你上午最后一节课没上吗？怎么能熘过来找我的？”

“体育课。”他澹澹道。

“哦哦。”云潇点点头。

实验中学的体育课确实管的不严，偶尔熘掉老师也不会发现。

他们一起去食堂打了饭，找座位坐下，边吃边聊。

“对了，你这半年过的怎么样啊？”云潇问道。

自从半年前断了联系，她一点关于他的消息都不知道。

“我？就那样吧。”他澹澹道。

“有没有交小女朋友啊？”云潇忽然笑问。

洛凡的动作忽然停顿，抬眼望她：“当然没有！”

“真的？”云潇语气怀疑，一副打趣的样子，“也没有碰到喜欢的女孩子吗？”

洛凡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包括你吗？”

“去！”云潇羊嗔。

“如果包括你，就有。不包括你，就没有。”他说。

云潇轻笑，“别胡说八道，咱俩是纯洁友谊。”

她心中忽然掠过了三月份的一幕场景：

篮球场上，扎双马尾的女孩递给他一瓶水，他笑着，揪了一下女孩的辫子……

思及此，云潇眉宇间不经意地笼上了一层阴云。

“怎么了？”洛凡观察到她的异样，关切道。

云潇不自然地摇了摇头，不知该如何表达。

“你在想什么？”他说。

“我总觉得……你有别的喜欢的女孩。”

“天地良心！”他满脸被冤枉的委屈，“我可没有！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我看到了。”

“看到了什么？”

“有一次，篮球比赛的时候，有个女孩给你递了瓶水，你很开心地接就过去了……你敢说没有？”云潇努力组织语言。

洛凡忽地轻笑，“给我递水的女孩多了，你说的哪一个？”

云潇被他的话气到，瞠目结舌，扬起左手就想敲他脑袋。

洛凡一把拉住她打过来的手，轻轻握在掌心。

“你太可爱了。”他笑道，“什么飞醋都吃？”

云潇怒视，“谁吃你的醋了？”

他攥紧她的手，正色道：“云潇，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

就在这时，一个穿校服的男生端着饭盘走了过来，从后面拍了下洛凡的肩膀。

“诶，凡哥！可算找着你了！”

洛凡回头，“怎么了？”

那男生道：“最后一节化学课你干嘛去了？张老师发现你没在，都怒了！”

洛凡转过身，背对云潇，拼命对他使眼色。

可他没能领会，继续道：“张老师说这节课讲的都是复习重点，期末要考的，你竟然敢旷课，他说要告班主任！”

洛凡扶起额头，“知道了，你可以滚了。”

男生瞥了一眼云潇，眼神忽然变得意味深长，咳嗽了两声，“哦……我说你偷跑着干嘛去了，原来是去私会佳人啊……”

洛凡伸手作势要打，男生脚底抹油般一熘烟钻进人群跑了。

云潇放下快子，咯咯笑起来。

洛凡神色不自然地瞥了她一眼，“你笑什么？”

云潇的眼眸眯成月牙，“原来，你的体育课是化学老师教的。”

洛凡脸色微红，低下头去扒饭。

云潇说：“你真是翅膀硬了啊，敢翘课了？以后不许这样了。”

“知道了。”他低头，样子莫名有些乖巧。

“你们快期末考试啦？”她问。

“对，还有两周。”

“好好收心学习吧。”她用过来人的语气说，“别以为高考离你还远，一年一眨眼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