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只有白泽能明白的梗。

如果把一群鸭子放在一起，那么它们就会互相交流，场面就会变得很嘈杂。

实际上，从生物的族群性看来，集体的行动是带着某种潜意识的暗示行为的，如同蚂蚁的领头蚁；而从另一个方面来说，有些生物总是忍不住就会吵闹。比如羊，比如狗，比如蛐蛐，比如青蛙。

比如人。

几十上百万人，即使什么都没有做，待在一个地方，自然而然的就会出现骚乱，没有一个统一的声音出来引导他们，他们自然只能相互聊天，不过这的确是令人兴奋到脸色发红的大事件，人挤人的互相交错着，时不时的传来一两声狂喜的惊呼。

“大姨你也来啦！”

“哈哈哈大侄子，这么热闹的事怎么能少了我呢？”

亲戚们激情相拥，又是一阵语无伦次的热聊，他们当然是饱含着热情来帮忙的，只是城墙这块......让他们围起来帮忙都还不够捣乱的。

没多久，城里的广播响了起来：“市民们，市民们，国家很感谢你们的帮助，但......滋滋滋......国，国王陛下？！”

正在听广播的人们一阵惊呼。

“陛下？”

“陛下居然也在吗？”

“是国王大人啊，果然会说些什么吧？”

他们叽叽喳喳，脸上兴奋不绝，这个时代，关于个人的崇拜依旧是一种常态，即使是走上另一条道路的亚特兰斯也是如此。

亚巴古威严的眼中闪过一道锋芒，正式道：“我麾下，贤良而勤劳的子民们啊。”

清楚明朗的回荡声逐渐压过了人群的喧嚣，亚特兰斯的人们安静下来，密密麻麻的站在那里，仰头聆听着王的话语，此时此刻，只有风在流动，树叶是簌簌声在作响，超能力者们轻手轻脚的搬运着沉重的石块，怕打扰到这肃穆的气氛。

“这是一个伟大的历程，在过去数十、上百年中，从来没有哪一天值得如此被铭记。”

“你们或许会疑惑，为何我们的国家拥有如此强大的国力依旧固守疆土，从不进行侵略与扩展呢？这个疑问伴随着你们的生活，你们在这个富足的城市之中，几乎从未见过死亡的恐惧和颠沛流离的不安。”

“每一个从外界来的人态度都是那般的谨慎与讨好，你们知道，我们的国度是这片大陆上最为强大与神奇的国家之一......”

“不，你们显然不知道。

你们不知道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力量本身便是善恶的裁定锤，我们是失败者的子民，是传承下来的耻辱，是旧时代的肿瘤，腐烂的铆钉蚀骨蛀蛆，子民们，你们不恐惧死亡的原因是因为你们不拥有死亡。”

亚巴古负手走在皇宫的长廊上，高大的建筑旁，金色的黄昏浸染了他的视网膜，一个神秘人走了过来，在他的耳边轻语。

亚巴古瞳孔在那一刻紧缩，脸庞血色褪尽，在那一刻，他的嘴唇止不住的哆嗦着，脊背一下子垮了下去，那股傲视一切，将一切纳入手中，淡然视之的王者气概烟消云散，他就像是一个步入垂暮的老人，一刹那，竟然连站着都有些踉跄。

神秘人不忍，禁不住提醒道：“陛下，请节哀。”

是的，请节哀。

逝者已逝，而生者仍当向前。

亚巴古知道，他当然知道！他怎么会不知道！？他可是皇帝，是至高无上的王！

亚巴古的嘴唇哆嗦着，“子民们，我们都是替罪的羔羊。”

沉重绝望的沙哑声音犹如绝望中的绝望。

“这个世界上，神明并不会拯救任何一个人。”

......

人们的连先是到疑惑，然后震惊，接着扭曲，随后愤怒，他们大声的咆哮起来，这个国度的信仰是无可动摇的！他们发疯的嗥叫着，将一切的声音遮掩，注重形象的妇人也披头散发恍若厉鬼，群众的力量在这一刻体现出来，展现了颠覆阶级的恐怖意念，那些目睹了此情此景的人都发自心底的感到恶寒。

因为这......混乱的场景如同地狱。

不知多少人被踩死，被殴打，然后混乱带来了更大的混乱，国王发布的言论成为了点燃人们心中逆鳞的火焰，巨大的声音冲上云霄，而亚巴古不言不语，只是平和的眺望着远处的夕阳。

“子民们......”国王的话语轻轻呢喃，犹如温柔的邻家的长子，“时代在变化，而我们却在后退。”

“你们或许在恐惧着改变，可我不会，而身为亚特兰斯后裔的你们，也绝对不会！

看吧，那夕阳映照的天空！曾经在那片天空下，先辈们的生命与鲜血在贯彻自己的意义！

那是什么？那便是亚特兰斯的精神！

永不言弃，孤独自我的道路！

曾经，我们相信神明，可神明抛弃我们。

如今，难道我们还要重蹈覆辙？世界的伟大是神明也无法理解的，我知道，这需要勇气，但是如今，改变的契机已经出现了。”

两句话显得牛头不对马尾，一部分人安静了下来，远处的地平线上，一个人影缓缓走来，一部分的士兵们逆着夕阳迎了上去，瞳孔中的金黄倒映着虚假的幻象，他们眯起眼睛，渐渐看清了来者的脸。

“不、不......”

“不？”

“不，不动卿大人。”

一部分靠近平原的士兵眯起眼睛确认了那标志性的脸，如血的太阳此刻的看起来巨大的过分，大地变得昏黄，沉重与悲痛仿佛与那个男人一起涌来，仅仅是注视着这寂寥的一幕，便令人窒息。

不动卿走近了……更近了一些……对他的面容无比熟悉的人们忽然发现了哪里不对——那时常笑眯眯的双眼此刻平静的睁开，橘色的瞳孔隐含悲痛，嘴角刻薄的紧抿着，令人能够感受到他那岿然不动的情绪如同在压抑。

那些士兵们列队相迎，忽然看见了对方手里抱着的金色盔甲，脑袋轰的一下炸开了。

明晃晃，金灿灿的头盔，不动卿如此郑重地将它抱在怀中，在迪伯斯斯利城外停住了脚步，目光上仰，看着几十米高的城墙坍塌了一角，无数好奇或震惊，肃穆或崇拜都目光凝聚过来，能够被感官清晰的感知道。

即使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不动卿依然有些觉得不可思议。那个强大到非人，总是死板着脸，会在战斗中疯狂的笑，眼角有鱼尾纹，喜欢吃肥猪肉的暴力莽熊真的死了吗？

咔嚓。

不动卿的手臂微微抖了抖，铠甲发出碰撞的脆响，让他回过神来，平静的扫视四周，说道，“耀矢古巴死了。”

声音不大，平平淡淡，犹如叙述一件日常的小事，可每一个人都清晰的听见了这平静到不可思议的声音，然后在心底发问：“耀矢古巴是谁？”

在短暂的沉思之后，他们想起了这个名字背后那如雷贯耳的尊称。

圣裁王。

统领亚特兰斯百万大军，王国的大柱国，每一个士兵崇拜都对象，他们的守护神，史诗级的强者，王座下的第二人……

圣裁王，耀矢古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