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苏氏被勒得已经看不出血色的手腕，傅蓉儿轻推了一推苏氏，道：“你的手，还有知觉么？”

苏氏自然是没有缓醒过来。

傅蓉儿无奈，只得坐在一边，望着这个让自己恨得牙根痒痒的女人。

这是一个让她中了毒，也险些让自己的主子中了毒的人。这个人现在就这样倒在自己面前，而且，这个人已经完全困倦，叫都叫不醒了。如果这个时候，自己上前一把将之扼死，并没有什么难处，不过随之到来的，一定会是对自己无尽的审问，会有人怀疑自己是不是与之有何关联，而要灭口，也会有人怀疑自己，是不是奉了皇后的命，公报私仇。

其实，到了眼下的这个时候，苏氏已然没有了任何存活下去的希望，她每多活一刻，也不过是还有细节没有招供出来，一但完全招供出来，随即到来的，便是处死苏氏的圣旨。

傅蓉儿看着眼前的苏氏，这一切，她都心知肚明，她并不着急，对于这个一直养尊处优的婕妤娘娘，单就是这样捆着，也是一种莫大的折磨。又遑论，随时可能到来的审问。

眼前的苏氏，紧闭的双眸之上，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若不是知道她曾经做过的那些事，傅蓉儿几乎也会生出一股怜惜之意来。

可是如今，傅蓉儿清晰地知道，这个苏氏做过什么，所以，她怜惜不起来，甚至于，觉得这一张会引人怜惜的脸，是那样的具有着欺骗性。在傅蓉儿的心中，这样一张瓜子脸，长睫毛，皮肤白皙的脸庞，已然等同于骗子、恶魔。

想到此处，傅蓉儿长叹一声，坐到了方才碧珠所坐的位置上，查看着碧珠所记录下来的话。

说实话，自己并没有用心去问些什么，很多地方甚至都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真的有意义的问话，并没有多少，甚至于，可以说没有。

不过，这并不重要，很多问题，都会再有机会重新去提问的，昀妃娘娘歇息好了，还会再来问话，而自己，只需要再在这里问些不是十分相关的，便可以了。

待昀妃来时，自己再按照昀妃所说，唱一回白脸，就是了。

一时，碧珠端着铜盆进来。

傅蓉儿看到碧珠，连忙起身，让开了位置。

碧珠笑道：“不用让，你坐那里罢。”

傅蓉儿笑了笑，道：“还是姐姐你坐罢。”说着，从碧珠手里，接过了铜盆，看了一眼还在睡着的苏氏，却是将铜盆放了一边。

碧珠笑道：“怎么，又有别的想头了么？”

傅蓉儿笑道：“再过个一刻钟，别真叫她疯了。”

碧珠笑道：“能做出谋害皇后的事，本也就是条疯狗，我之前，是一点也没有想到，她居然能因为这个恨上皇后娘娘。”

傅蓉儿长叹一声，道：“是啊，还有谁能想得到呢？但凡有人能想得到，也不会到今天才知道。”

碧珠眼暗藏着什么似的，问道：“芙蓉，你恨不恨她？”

傅蓉儿望着碧珠，心里不解地道：“恨，怎么能不恨，我平白无故地，就中了毒，说不恨的，都是假的。怎么，你问我这个做什么？”

碧珠道：“我刚出去这么半天，也没见你动她，我以为你不恨她了。”

傅蓉儿望着碧珠，心里默念了几遍她刚才所说的话，方道：“原来，碧珠姐姐是给我留着空儿，想让我整治整治她呢？”

碧珠连连摆手，道：“我可没这样说啊。你别多想。”

傅蓉儿笑道：“是、是、是，是我多想了。不过，碧珠姐姐，你放心，我虽恨她，可我也不会在裕禄宫里动私刑，毕竟，昀妃娘娘就在后殿，我若在这里做了什么，岂不是连累了昀妃娘娘，碧珠姐姐，你但请放心。”

碧珠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笑道：“这样的话，我便放心了，我还怕你不肯信我，才那么说的。”

傅蓉儿轻轻一笑，道：“哪能呢？昀妃娘娘是正人君子，姐姐也一样，我虽然对她们……”说着，向一旁躺着的苏氏努了努嘴，道：“有些爱混不吝，可也是在知道不会连累无辜之时，才会的。姐姐你放心，我便是真要对她做什么，也一定要等到她被判之后的。总不是这个时候，再说了，别的都不怕，我还怕万一哪一下下手重了，真把她弄死了，后面的话，便再问不出来了。”

碧珠笑吟吟地道：“倒是没想到，原来你心里也有成算，我一直以为，你就是什么都不管不顾，只想自己高兴的人呢。”

傅蓉儿道：“再怎么着，我也只是个宫女，怎么就敢那么肆无忌惮呢？多少也是有些忌讳的。总不好什么事，都全凭着自己的喜怒来罢，眼下，皇后娘娘是宠我，可是有一日，娘娘要是不宠我了，我又该怎么办呢？”

碧珠取笑道：“这么说来，原来是狐假虎威呢？”

傅蓉儿被碧珠取笑了，心里虽也想着回敬几句，却又觉得，终究不是在坤元宫里，还是小心些为好，昀妃以下，裕禄宫中人，虽外面看着都是一副正人君子模样，可是自己心里本能地有着一股子不知从何而来的惧怕，一切还是小心为妙。

想到这里，傅蓉儿轻笑一声，道：“我就是狐假虎威，一切都还仗着皇后娘娘的宠，宫里的姐姐、姑姑们，才都不同我计较。其实，有的时候，我也知道，我这个性子爱得罪人，可是很多时候，就是控制不住，远的不说，就说昨天，昨天乍然听到是苏氏她做了手脚，害了两宫的人，我真的气的了不得，那个时候，我哪里还顾及得上她是什么婕妤娘娘，一巴掌就挥过去了，好在，茉莉、还有红衣，她们两个跟着拦着了我。不过，不得不说，这个苏婕妤，居然还有力气，真就是疯狗一般，将我还有两个姐姐都给打伤了。你瞧瞧，我这头上的伤，茉莉、红衣她们的头上，也是一个儿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