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看了看两边一对一句的傅蓉儿同茉莉，又看了看那个衣衫凌乱的小太监，再想到一早在尚药局见到的几个人，心里一时酸楚异常，苦叹一声道：“唉，都是命。我若在尚药局，这会儿也该出宫了，你瞧葛荭儿她们，这会儿已经出了宫，什么都不怕了。”说到这里，竟然抹了一把泪。

傅蓉儿看红衣说得伤心，虽然尚有满腹心事，却只得劝道：“红衣姐姐，别想这些了，你若怕了，等皇后娘娘诞育下龙裔，出了月子之后，向娘娘求个情，娘娘会放你出宫去的。”

红衣拿帕子拭了泪，红红的眼睛看着傅蓉儿，叹道：“眼下这一关还不知道要怎么过，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这一回，咱们是死是活，还都不一定呢？”

茉莉被感染了一般似的，也抹了泪，道：“红衣姐姐你别说了，我们去年刚入宫的，比你还小了十几岁呢，咱们却是一点盼头都没有呢。”

傅蓉儿横了一眼茉莉，抢白道：“咱们又有什么值得不平的呢？平日里，在坤元宫外耀武扬威的时候呢？”算起来，她们这个年纪，在皇后什边成为这后宫宫女中数一数二的人物，真就该知足了。

茉莉对傅蓉儿的抢白，并不满意，语气十分不友好地道：“那是你，我可不曾有过，若不是你耀武扬威，那蒋翠裳也不会死得不明不白。”

傅蓉儿“曾”地站起身来，走到茉莉面前，直愣愣地望着茉莉，道：“你说什么？”

茉莉有些害怕，却还是大着胆子，道：“难道我说错了么？一直以来，你仗着娘娘的宠爱，在外面比我们都要嚣张，若非如此，坤元宫也不会惹上这样的祸事罢？”

红衣本来伤心，无暇再管别的，可是看她二人吵闹，不得不收了眼泪，满是无奈地道：“二位小姐姐，都别吵了。”

傅蓉儿冷笑一直接买道：“我是不想吵，可是架不住有人往下踩我。”

“那你就先别说话，让她说完了，能不能踩你，我自然看得真切。”红衣一时被气得湖涂，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就说出这样偏倚的话来。

傅蓉儿冷笑连连地道：“红衣姐姐现在也爱拱火了。都是一样的奴婢，我凭什么要听她说，说我怎么样怎么样，我也没瞧她在娘娘面前有什么得用处，我也没看她能看出什么来。这会儿若不是我，怕是她早将那碗毒汤子喝个精光了。”

“呵呵”一声，一旁的小太监嘲讽似地笑了起来。

三人连忙转过头来，看他还要再说出什么来。

傅蓉儿往那小太监身边走了两步，直愣愣地道：“你不出声，我倒还真忘了你了。说，你笑什么？”能问出话来，便是好事，便能更多知道一点消息，哪怕那消息并不真切。

那小太监嘻嘻笑道：“看坤元宫的姐姐们吵闹，自然是有趣得紧哪。”这样的笑容，若在平时，让人看了，只会觉得可受有趣，可是，如今落在三人眼中，都觉得是那样的可厌。

傅蓉儿冷笑一声，道：“是么？还有更有趣的呢，你信不信，我把剩下的那一碗药，也给你灌下去，而且，这一回，一滴也不落在外面。”

那小太监笑容不减地道：“我信，芙蓉你说过的话，我自然是信的。不过，呵呵，我实在是想告诉你们，我为什么这会儿这么高兴。”

傅蓉儿强压着心头的恶心，道：“欲擒故纵，当我们都是傻子罢了。”

那小太监笑容愈发强烈，道：“芙蓉你这样聪明，为什么不猜一猜，那碗药是什么呢？”那强烈而虚假的笑容，让人一眼便觉得他在打着什么坏主意。

傅蓉儿却并不如人的意，而是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道：“我这会儿，不想知道了，不过啊，反正，你已经喝下了小半碗，这会儿我们不知道，待你药性发作后，自然就知道了。”

那小太监咬了咬嘴唇，又斜望了傅蓉儿一眼，道：“是啊，不过，我喝了，这个药却是发作不了了。”

傅蓉儿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你少同我面前胡诌，你如今儿说的话，我是一个字也不信的。你再胡说，这碗汤就真进你肚子里去了。”

那小太监将还在一点点渗着血的脖子往前伸着，反问道：“你既然一个字也不信，又怕我说什么？我知道，芙蓉姐姐，你其实，还是信了的，是不是？”

傅蓉儿好整以暇地拍了拍那小太监还算漂亮的脸颊，道：“若只我一个人，我自然可以和你顺口胡说下去，说不定那些谎里，还真裹着几句真话呢。”

那小太监咳了两声，如同唱戏前清嗓一般，道：“那我可说了，你们知不知道有一种药，是通过其散发的气味来刺激着人感官，让人一点点地癫狂，性子乖张起来。”

傅蓉儿冷冷地，浑不在意地道：“多如牛毛。”

不通医道的茉莉也道：“我们姐妹中的‘悼英灵’就是这个样儿。”

那小太监哼笑一声，道：“若单单是这个样儿，也不算什么。你们说的那副‘悼英灵’的解药是什么呢？能和我们说一说么？”

傅蓉儿也不避讳，直接道：“独参汤，但凡是别的，我这点子医道，也不至于一眼就看出你给端的药不对。”独参汤可解‘悼英灵’，不出三日，便会阖宫尽知，她没有必要隐瞒。

那小太监不再理会悼英灵如何，而是反问众人道：“如果，我说有一副毒药，他的解药便是他本身，你们信么？”

不及傅蓉儿与裴红衣说话，便听茉莉道：“你这人尽是有说八道，难不成毒药是他，解药也是他，想要解毒，难道还要再中一回毒么？这分明说不通啊。”

傅蓉儿却是想听那小太监继续说下去，便劝道：“茉莉，你听她说完。”

那小太监得意地笑道：“闻到的是毒药，不过，饮下的却是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