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太后如今问起，不如干脆说了出来。——一个声音，在傅蓉儿的心底暗暗地道。

傅蓉儿一字一顿地道：“太后容禀，非是奴婢有意隐瞒不报，实是如今有一件事，是出在了奴婢身上。”

太后道：“你继续说，出了什么事了？”

傅蓉儿缓了口气，道：“禀报太后，奴婢昨日知道昕嫔娘娘的事后，与宫女裴红衣，还有茉莉，一起合计了，觉得坤元宫里近来诸人易困，又有裴红衣流鼻血，都与昕嫔的症状有些相似，奴婢等便都有些担心。只是奴婢与裴红衣虽然通晓一些医道，却还太过浅薄，不敢妄自揣测，可是，若丢开手不问，又恐怕担搁了大事，便想先查验出个大致结果，再行上报。裴红衣自言鼻血属常见血热，并非异样。奴婢也有嗜睡多梦之症，奴婢便想，先刺破奴婢的舌尖血，以便查验。谁料今日一早，发现那血并未变暗，奴婢等觉得异样，裴红衣便往尚药局询问华姑姑了。”

太后依旧神情清冷地问着话，道：“那华司药是怎么样说的，你可知道？”

傅蓉儿低着头，道：“回太后，裴红衣尚未回来，华姑姑究竟怎么样说，奴婢并不知道。”

一直不曾说话的皇帝道：“你叫她往尚药局去找华司药，又哪里找得到。青儿身边弄你们这几个丫头，可是一个比一个湖涂。来人，传华玉屏上来。”

太后地声音有些柔和了下来，看着皇帝道：“皇后心里疼这两个丫头，哀家是知道的。不然的话，哀家也不会和她们一个个絮絮叨叨地问这些了。皇上说她们湖涂，也是实情，本来就这么点子事，一个个弄得乱七八糟的。起了疑心，又不知道多取几个人的血，好查看这毒中下与谁的，偏偏只取了这么一个丫头的，另一个，那叫什么红衣的，到今儿一早，才想起。哀家也不知道是该说她们聪明，还是该说她们蠢了。”

皇帝劝道：“母后也不必和两个丫头计较。好在，这两个丫头，虽然都有些胆大，却还不是敢在主子们面前扯谎的，依朕看，待华玉屏替她诊过，治好了叫皇后她自己管教也就罢了，实在是不敢让母后担心。”

太后冷笑道：“不过两个丫头，哪里值得叫哀家担心，哀家担心的是皇后啊。身边的丫头，一个比一个湖涂。哀家真怕有什么事啊。”

皇帝赔笑道：“母后您放心，这一回，皇后一定无事的。”

太后道：“皇上，你说这件事上，哀家能信你么？”

皇帝道：“如何母后便信不过儿子了？”

一时，华玉屏被人带上来，皇帝有些不耐烦地道：“华司药，这丫头是怎么一回事，想来也有人同你说了，你替她看一看，是怎么回事，同她细细讲来。”

华玉屏恭敬地领了圣旨，看了看傅蓉儿的舌苔、眼睑，又诊了诊脉，方道：“回皇上，宫女傅蓉儿确实是中了毒了。”

皇帝又道：“你继续说，这毒是怎么中的？”

华玉屏道：“回皇上，这毒在外面江湖有个名号叫‘悼英灵’乃是无色无味地粉剂，无论衣物、钗环，乃至坐榻、甚至屋里的摆设沾染上了，人在那屋里待得久了，也会中了此毒。”

皇帝道：“中毒后的症状是什么，你继续说。”

华玉屏道：“是，中此毒者，症状各不相同，只是，久了，大多都会疯癫痴傻。”

傅蓉儿听到这里，才弄明白了皇上同太后召自己所来的目的，也听明白了如今中毒的绝非自己一人，连上前膝行两步，磕头道：“求皇上、太后救救皇后娘娘。”

太后冷哼一声，道：“这时候，才想起来求哀家了？早都做什么了？你给哀家记下了，这一回，皇后要有个闪失，我叫你们几个自做主张的丫头偿命。”

太后“曾”地一下，站起身来，道：“这两个丫头，同延吉宫诸婢一起看押，华玉屏，你尽力治好了她们。皇上，你同哀家去坤元宫。”

傅蓉儿对太后对自己的处置，并没有十分地往心里去，可是，这个时候，太后大张旗鼓地要往坤元宫，却着实地令她感到担忧。她一开始没有直接禀报上来，也不过是怕皇后知道后，心里害怕，影响了胎儿。可是，到如今，太后这般火急火燎地要往坤元宫，哪里还遮盖得了？

傅蓉儿连对太后道：“太后恕奴婢狂妄之罪，奴婢有话要讲。”

太后睇了一眼傅蓉儿，并无好气地道：“讲。”

傅蓉儿疾疾地道：“是，奴婢纵然湖涂，不过奴婢所做下的湖涂事，也只为了一个原因，不想让皇后娘娘心生忧虑。如今的皇后娘娘怀胎八月，本就是多思易想的时候，这个时候，只有有事，也往无事上说的，断没有事还没有弄清，便同她面前抖落张扬出来的。”

太后道：“你好大的胆子。”

皇帝也连道：“来人。”

傅蓉儿道：“太后容奴婢说完，奴婢并非指责太后，只是奴婢待皇后娘娘虽有隐瞒，却是一片赤城。太后同皇上要治奴婢的罪，奴婢并无二话，可是，奴婢还万望太后皇上，能够在皇后面前，先不要提起奴婢中毒一事，便是待奴婢天高地厚之恩。”

太后道：“你倒是不想你主子如今该怎么样办？”

傅蓉儿连道：“太后恕罪，奴婢痴心想着，看刚才太后还有皇上，奴婢斗胆猜测，奴婢进来前，太后还有皇上已知此毒。既然太后和皇上还并不是十分着急的模样，那便是还有转机。奴婢斗胆求太后还有皇上，不要把此事同皇后娘娘面前说了，奴婢现下还不知道这毒该如何解。只求太后还有皇上能够下旨，叫太医还有宫人们，在皇后面前，只说解毒的药，只是安胎药。”

太后道：“你倒是替你主子想。却不知道，你主子，愿不愿意你这样替她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