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儿忍着泪，对傅蓉儿没好气地道：“不及姐姐有皇后娘娘宠着，我们这样的人，哪里敢说什么委屈呢？”

傅蓉儿也不以为辱，拿帕子上前，便要替风儿抹泪。

风儿伸手拨开傅蓉儿的手，道：“不必费心了，皇后娘娘已经出去，咱们还是跟着伺候罢。”

傅蓉儿抿了抿嘴，道：“好，走。”

傅蓉儿拎着食盒，跟在皇后的辇轿后面。

秋日里，天色渐短，众人到时，天已蒙蒙黑了。

皇后落了轿，傅蓉儿和红衣侍奉在皇后汪青左右。红衣小心翼翼地扶着汪青进去，一到昕嫔兰氏的寝殿，只见无数宫人、太医跪在地上，皇帝坐在一边的椅上，看到皇后汪青进来，连站起身来，道：“皇后，你怎么过来了？”说着，便要过来搀扶，但地上跪着的人太多，想要过来，还着实不易。

皇后柔柔地笑道：“皇上日理万机，都过来了，臣妾怎么能不过来呢？”

底下跪着的从太医、宫婢闪出一条路，让皇后在红衣的搀扶下，走到皇帝身边。

汪青坐在皇帝对面，道：“皇上，昕嫔现在怎么样了？”

皇帝道：“一开始觉得只是乏累，现在太医们疑惑是毒。”

汪青微微皱眉，道：“什么毒，可有解，会不会伤及龙裔？”

皇帝道：“还不知道，你来的时候，朕正听太医们推断是怎么一回事。”

汪青道：“皇上是现在就要亲审此桉了么？”

皇帝被皇后吓得一惊，道：“你说什么？”

皇后道：“皇上若不是想亲审此桉，又把太医宫婢都拘在一处做什么？这暑热天里，这么多人挤在一屋里，直叫人透不过气来，皇上若不是现在就审的话，依臣妾的，这些宫婢，留下两个常在昕嫔身边伺候的，也就是了。剩下的，都先押到隔壁屋里看守。”

皇帝摇着折扇，道：“也罢，就依皇后的了。这宫里近来怎么接二连三的不太平，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皇后道：“皇上，只是巧合而矣，您别多想。”

皇帝道：“朕都知道。”说着，微阖了阖眼眸。

皇后望了一眼底下的奴婢，道：“你们几个，平日里是谁跟着昕嫔的。”

底下奴婢不曾见过这样场面，大都吓得不成样子。此时皇后问话，早已经说不出来。

却是皇帝说道：“是那个叫月儿，风儿，对了，还有一个叫云儿的，留下她们来，就是了。”

皇后望了一眼皇帝，道：“昕嫔身边的人，皇上您记得倒是清楚得很。”

皇帝有些疑惑皇后在吃醋，定睛一看神色又觉得不大像，便只是“嗯嗯”两声。

皇后见皇帝不再说话，便朗声对皇帝身边跟着过来的张树生道：“听到了么，把这三个丫头留下，剩下的，都押到隔壁屋里看守。”

一时间，屋里人去了大半，敞亮了许多。

傅蓉儿一直拎着食盒，在汪青身后侍立，一时有些手酸，便两只手替换着拎着。

皇后汪青睇了一眼底下几位太医，道：“几位太医都看出些什么来了？”

其中一个道：“回娘娘，微臣等其实也没看出什么来，只是微臣多嘴，之前在民间曾听说过，有过一样毒药，也不一定需要中毒之人服用，只需要放在身边，日日佩戴，便可以令中毒之人昏睡不醒，若无解药，十天半个月后，便在睡梦之中过去了。”

皇后道：“那这药叫什么名字，可有什么解法？”

太医道：“这药名叫九香断魂散，虽名为九香，却是无色无味。至于解乏，微臣曾听说过，有针灸之法。”

皇后道：“针灸之法，可保无虞么？”

皇帝道：“你听他说，他现在也不过听到这么个名儿，究竟是不是，还不敢说绝了呢。”

那太医的头，低得愈发地低了。

皇后道：“皇上，不管怎么样。他既然知道个名儿，总比不知道要好。叫太医们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咱们慢慢参详。不过，臣妾还有一个想头，昕嫔眼下就在这里躺着，他们话也不好多说，如今几个太医，想来都已经看过昕嫔的脉了，臣妾的意思，干脆把昕嫔挪到别处，叫宫人们给她身上擦洗了，便是清不了身上郁积的毒，也清一清表面沾染上的。挪出了昕嫔，皇上不管是搜查屋子，还是审问奴婢，都容易些。”

皇帝点了点头，道：“有理，皇后，你说安排她到哪一宫去，比较好呢？”

皇后道：“臣妾的坤元宫，昕嫔妹妹也是住过的。”

傅蓉儿在皇后身后轻唤了一声：“主子。”

皇后回过头去，道：“别怕，无妨。”、

皇帝却道：“皇后，那丫头怕的对，不能挪到你屋里去，万一叫你沾染上了，更是不好。”

皇后道：“臣妾是后宫之主，后宫有事，臣妾理应出力才是。”

皇帝拦道：“皇后，这些时日里，不是你在管理后宫。如今永寿宫还空着，先挪到那边去罢，人，从朕身边安排几个过去，就是了，不用打虽处调。”

皇后道：“皇上，永寿宫是先头明嫔住过的，是不是，是不是不大吉利？”

皇帝微微沉吟了一下，道：“能有什么不吉利的，这么多年了，哪宫里没有过这样的事，若一位忌讳，这宫里，也就没有能住人的屋子了。皇后，你太胆小了。”

皇后道：“皇上既然这样说，就依皇上了。张树生，你去安排一下。”

张树生领了旨，便下去安排。

皇后又道：“如今，昕嫔到底是不是中的那叫什么九香断魂散的，尚且不知，不知道，诸位太医，还有没有别的想法？”

底下哑然无声。

皇后转过头来，看了皇帝一眼，道：“皇上，太医们的医道都是精妙的，只是若是查毒，怕是差了些，臣妾的意思，如今，昕嫔挪了出去，是不是叫刑部过来查上一查？”

皇帝微微蹙眉，道：“你容朕想一想。”

皇后看皇帝并不十分听从自己的，也就不深劝，而是轻轻地低下了头，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