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九号，这一天对于约翰来说，是个很重大的日子。

昨天奥利弗告诉他，今天，再进行最后一次祈求，就能让他的身体恢复正常。

以后，他就不用与恶心的蝗虫尸体为伍了。

这些天随着“治疗”的不断进行，约翰的身体越来越强壮，他可以徒手扳弯钢管、用冲刺的速度跑完十公里。

奥利弗向他解释过原因：

“你们劳伦特家族的病，在我们眼中其实就是营养不良罢了，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奇特的种族，冰霜巨人、西方龙族、东方龙族、狼人、泰坦……恐怕只有真正的神袛才知道，到底有多少种智慧生命。”

“你们劳伦特家族，大概就是某个超凡种族的末裔，你们身体强壮，智慧也超过旁人，但二十岁之后如果没有特殊的营养哺育你们，劳伦特便会逐渐衰败，直至死亡。”

他拍了两下约翰宽厚的背肌，满意道：

“我教给你的方法，是向某位存在换取生命力的祈求之法，足以弥补你自身的损耗，完成血脉的进化，总的来说，你根本就没病。”

约翰带着愉悦的心情点了点头，看着楼底下的人群。

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再过三个小时，劳伦特大厦便会空无一人，那个时候约翰会进行最后一次祭祀，彻底摆脱死亡的阴影。

敲门声响起，奥利弗给约翰使了个眼色，下一秒就消失在阴影里。

约翰轻咳一声：

“进来。”

查尔斯进来了，还拿着一个小餐盘。

“少爷，吃点东西吧。”

“嗯，谢谢查尔斯爷爷。”

约翰坐在餐桌旁，系上围巾，慢条斯理地将这一小碟牛排吃完，查尔斯等到约翰完事后才又上前，把垃圾全都收走。

不过查尔斯收完厨余后并未离开，只是站在原地，有些迟疑。

“有事吗？查尔斯爷爷，您直说就行。”

“唔……”查尔斯面露苦涩，有些不好意思开口道：

“约翰少爷，您最近感觉怎么样？”

“很好啊。”约翰做了个展示手臂肌肉的姿势，笑着道：

“最近状态出乎意料的好。”

“恭喜少爷。”查尔斯带了点开心的神色，接着说道：

“少爷，我来是为了我孙子的事情。”

“哦，我记得，杰克对吧？名牌大学毕业，很优秀的年轻人。”

“少爷您抬举抬举他了，他比你可差远了。”

查尔斯谦虚一句，叹了口气：

“是这样的，杰克今年刚从国外回来，很想进劳伦特集团……”

“没问题，你明天直接让秘书长处理这事就行。”

约翰想都没想，直接同意，无论是查尔斯和劳伦特家族子孙三代的关系，还是杰克本身的才华，进入自己集团都是一件太过轻松的事情，甚至根本就不算个事。

查尔斯大喜过望，搓搓手道：

“那就谢谢约翰少爷了，我明天就安排杰克来董事局任职，让他从经理级开始……”

约翰的笑容滞了一下：

“经理级？有点太快了，我记得杰克今年才二十三岁。”

“不，这并不快。”查尔斯摇头道：

“少爷您也知道，咱们劳伦特和您的实际状况，并不像表面上的那么乐观。”

约翰的大脑仿佛被巨锤狠狠敲了一下，半晌才回话道：

“嗯，就按照你说的安排吧，查尔斯爷爷您先下去忙吧，我再在公司待会儿。”

“好的，少爷。”

查尔斯走后，奥利弗从阴影中浮现，看着约翰奇道：

“怎么了？脸色那么差。”

“刚才查尔斯爷爷来了，要让我给他孙子杰克安排董事局的位置和经理级的职位。”

“有什么不妥么？你知道我不太懂你们这些大公司的事情。”

“没什么不妥。”约翰苦笑一声：

“只不过是……一般家族企业继承人的正常程序罢了。”

“哦……”奥利弗意味深长地看了看约翰：

“就是说，查尔斯想着在你英年早逝后，让自己的孙子鸠占鹊巢？”

“嗯。”

约翰有些无力地坐在椅子上，无神地望着楼下的人群：

“其实，在我的计划里，是默许查尔斯爷爷这样做的，毕竟我之前并不打算生孩子，杰克又确实是个厉害的年轻人，将劳伦特集团交给他也没什么，可是……”

“可是你现在不用死了。”奥利弗接过话头：

“不仅不用死，还有了超过一般人的力量，能活得比普通人更久，劳伦特公司自然而然应该由你主掌，所以查尔斯的这个做法，触及到了你的底线。”

“其实没什么的，我理解查尔斯爷爷的做法，毕竟我命不久矣，而他自己的亲孙子才刚开始自己的人生。”

约翰垂着头，声音低沉落寞：

“我只是，不希望他这样直白，哪怕委婉点也好……”

……

当日夜晚，实验室。

约翰的心情还是有些低落，他注重感情，觉得查尔斯的这种行为伤透了他的心。

奥利弗则显得有些大大咧咧，甚至还主动开导他：

“向前看，小伙子，人生的路还长，你这根本不算个事……”

“嗯。”约翰勉强一笑，问道：

“我们现在开始？”

“可以，你方便就好。”

放蝗虫、杀蝗虫，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当蝗虫的黄绿体液凝结成黑色长板时，约翰轻车熟路地躺在上面，默念咒语：

“赞美蝗虫之王……”

如之前的那样，生命力从另一个次元涌入，约翰对这样的痛苦已经很熟悉，沉默着忍受着。

终于，生命力输送完毕，黑色石板对面的那个存在收下贡品，满意离去。

但约翰依然没有起身，蜷缩在地上。

“奥利弗，我感觉有点不对劲……”

“没事的，约翰，正常现象。”

约翰听到后闭上眼睛，忍受着异样的感觉，趴在地上。

如同火焰舔舐他的内脏，钢钉刮痧他的骨骼，既痒又痛的奇异感觉无时无刻都在折磨着他。

五分钟后，约翰终于忍受不了这种酷刑，站起来，艰难地问道：

“还是……不对，怎么回事？”

“都说了啊，正常现象。”奥利弗悠哉悠哉地整理着肮脏的衣角，一边观察约翰越来越红的皮肤：

“正常的祭祀和祈求，双方各取所需后便会离去，可我在你的仪式上偷偷加了点料，啧啧啧……看来效果不错。”

“你对我……做了什么。”

“哦哦，就是把你灵魂的一部分划镶嵌到地狱的内壁而已，对你而言嘛，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你的家族病是真的被治好了，你以后只会越来越强壮，跟普通人类有天壤之别，坏消息嘛……你从今以后必须不断做讨好地狱本源的事情，才能继续活下去。”

奥利弗把脸贴到约翰面前，死灵法师口中的恶臭熏得约翰几乎要晕过去。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目的嘛，一会儿再说，倒是你，约翰先生，当人类的灵魂被镶嵌进地狱时，都要经过一个考验，你知道你的是什么？”

“不、不知道……”

奥利弗装模作样地捂住头，语气带了点无奈：

“好吧，让我看看你的灵魂出现在地狱的什么位置。”

“唔……原来如此，第十五重，那么约翰先生，请背叛吧。”

“背……叛？”

“是啊，地狱第十五重，你必须背叛你生命中美好的某件事物，才能得到它的认可，成为地狱的子民。”

“妄……想。”

“还嘴硬呐，你的命都快没了，约翰先生。”

“我不会……背叛任何人！”

“这样真的好吗？约翰先生，好不容易得到的第二次生命，就要在这里结束了么？”奥利弗的声音宛如恶魔：

“你还没有跟艾琳娜告别吧，还没有吃一顿查尔斯做的烤鱼吧，还没有跟沙维尔一起坐下来聊聊童年的那件事吧？”

“够……了！”

“什么够了，约翰先生？”

“够了，不要再说了，奥利弗，告诉我怎么才能……背叛。”

“这才乖。”奥利弗用枯瘦的手掌拍了拍他的头，语气有些轻快：

“如果是别的考验，我还要动点心思，但背叛嘛……有了，就背叛你的爱人吧。”

奥利弗枯瘦丑陋的脸泛起红晕：

“上我，背叛艾琳娜，你就能顺利通过考验，度过这次难关。”

“你在说什么胡话！”约翰的脸色因为难堪和愤怒变得扭曲：

“你和我都是男人！”

“哦哦……抱歉，我忘了。”

奥利弗露出歉意，他边说边用手指抓住头发，用力往旁边一撕。

如同剥下衣服，佝偻老者的外皮被脱下，露出本来面目

细腰、白皙、丰腴、挺翘、牛蹄、犄角……

奥利弗竟是一个有着恶魔特征的妖娆女子！

“忘了跟你说，我可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哦。”

她用力一推约翰，趴到他身上，露出恶毒的微笑：

“以后的岁月里，请多多指教了，约翰先生。”

“还有，不要叫我奥利弗。”

她咬住约翰的耳朵，发出沙哑的轻吟：

“叫我……小魔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