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东来惬意地躺在藤蔓编织的摇床上，闻着花香，沉沉入眠。

阿瓦隆是以无界之木为核心建立的巨大世界，虽然地域广大远超地球，但大多数土地都是原始而危险的蛮荒地形，普通妖精和奇异生物们常常抱团一起建立庄园。

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阿瓦隆草木精华极盛，长着各种奇妙的植物。

譬如现在敖东来躺着的摇床，就是用特殊的仙花藤编织的，不仅可以助人入眠，还可以自由控制梦境，想做什么梦就做什么梦。

不多时，敖东来幽幽转醒，活动了一下肩膀。

他用了这摇床的特殊功能，睡了一个好觉。

也许是草木太盛的缘故，阿瓦隆的空气中总是飘着一股香甜味，有些像烤熟的面包和刚挤出的牛奶。

敖东来起身，推开门坐到餐桌前，看着正在阅读一本厚书的妮妮安妮，有些感慨地说道：

“真是一个很好的世界啊，阿瓦隆。”

“那当然。”湖中小仙女将书签夹到魔法手札中，欢快地摇晃着双腿，因为较矮的缘故，她坐在椅子上时踩不到地面，但妮妮安妮丝毫不以为意，一下一下地荡漾着脚丫：

“阿瓦隆最好了。”

敖东来点头，淡淡道：

“与龙宫不同，生活在这里的人确实比较安逸。”

“嘿嘿。”妮妮安妮高兴地将眼睛弯成月牙，嬉笑道：

“先吃饭吧，吃完饭后带你去见姐姐。”

敖东来闻言，悠哉悠哉地将自己前面盘子里的奶酪和脆饼吃下，道：

“这奶酪吃着有些怪，是用什么做的？”

“人鱼的**。”

“……怪不得有点腥。”

“这种腥味被称为［人鱼的叹息］，是很受追捧的美味呢。”

敖东来摇头道：

“我对这方面没什么研究，不过话说回来，这些**是直接从人鱼的聚集地里采购还是……”

“采购？唉，要是真的那样就好了。”妮妮安妮叹了口气，有些物伤其类：

“人鱼以美貌和歌喉闻名于世，因此经常会有人去海底偷掳美貌的人鱼，将其高价卖给别人亵玩，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只是这样还好，但坏就坏在，人鱼的［肉质］也极其鲜美……”

敖东来的手一顿，皱眉道：

“所以某些人不光囚禁人鱼随意亵玩，在玩腻后还要将其煎炸烹饪？”

“是，这已经是一条庞大的产业链，你知道有一种叫做［人鱼乳片］的肉脯么？”

“……听名字，我就知道大概是什么东西了。”

“那你可否还知道，有些人认为人鱼幼子的肉更香更嫩？”

“……这种事，昆仑和神圣教会不管么？”

“管啊，可是我问问你，他们这样的人族顶尖势力，会为了区区的人鱼一族费劲心力么？每次都是治标不治本罢了。”

“……”敖东来沉默不语，他虽然暗地里是永夜城的十八坊主，但做的是暗杀和情报生意，跟这些下流勾当不沾边。

——事实上，永夜城虽然是黑暗世界的核心之一，但也遵守秩序，甚至会赞同昆仑和神圣教会定下的某些规矩，比如“不可食用有灵智之生灵”。

敖东来心中有些低落，他想到了在很多很多年前，上古天庭还在时，每次仙神宴上必有的一道龙肝凤髓。

虽然现在龙族可以骄傲地行走在阳光下，但在很多个难寐的夜晚，敖东来都会在床上转辗反侧，梦见在上古天庭中，白玉长桌上熟透的、香气扑鼻的龙肉龙脑。

——那其中，也许有自己的祖先。

妮妮安妮见敖东来有些沉默，以为他厌恶这种非人道的食物，连忙说：

“不过你放心，这碗人鱼乳，是我们阿瓦隆花大价钱直接从人鱼那里采购的，同时非人异族，我们不会干出这么残忍的事……”

“嗯，妮妮安妮小姐，你不用向我解释，我相信纯洁无垢的你。”敖东来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已经将沸腾的思绪全部深埋在心底。

这位被烛龙和应龙内定的下代龙王站起身来，温和道：

“妮妮安妮小姐，我们走吧。”

“哦哦……好的。”湖中小仙女点点头，拉着敖东来向前走去。

出门后左转到街口尽头，是一个蓝色的湖泊，妮妮安妮指指着水面道：

“在阿瓦隆，我们不喜欢用传送阵代步，去较远的地方时会坐泡泡鱼去，喏，就是这种鱼。”

她从腰间掏出一把香喷喷的碎米粒，扔到湖水中，不一会儿，一条足有普通双层巴士大小的巨鱼就浮出水面。

它呆呆地看着妮妮安妮和敖东来二人，挺小心的把碎米吃完，后背对着他们俩，鼓出一个大泡泡。

“走吧。”妮妮安妮拉着敖东来的手，一下子跳到泡泡中。

巨鱼微微抖了一下，似是发车信号，接着背负着泡泡沉入湖底，顺着地下水路疾速潜行。

“这鱼无人饲养，是阿瓦隆中的原住生命，你要记得，在乘坐它们时要根据起点到目的地的远近来投喂香米，一百公里一粒。”

妮妮安妮说道这里时，悄悄捅了下敖东来，轻道：

“你别看这鱼傻愣傻愣的，其实可记仇了，你要是少给它一粒米，它就会在半道把你扔在地下水路中……那滋味，啧啧。”

“怎么，你也逃过票？”

“这、我们湖中仙女的事，怎么能叫逃票嘛？人家就是觉得这香米看着挺好吃的样子，悄悄吞了几粒尝一下嘛……”

敖东来无语，斜着眼看她，觉得这个小姑娘应该有什么大病。

泡泡鱼在水路中的速度极快，在二人说话间已经到达目的地，它顺着湖泊上浮，噗通一声钻出水面。

妮妮安妮深吸了一口气，有些紧张道：

“薇薇安大人常年在无界之木的树心中，阿瓦隆的事物都交由莉莉丝姐姐管着，你待会儿看到她，可要小心说话呀。”

“怎么，你很怕她？”

“也不是怕啦，是尊敬、嗯，尊敬！”

他们穿过一片森林，走到一个城堡前，通报的侍卫很快便回来，做出一个请进的手势。

敖东来跟着妮妮安妮来到了某个辉煌的大厅中，看到一个女人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后面，在堆成小山的卷宗里批改着什么。

她听到有人进来，也不抬头，只是道：

“妮妮安妮，你还知道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