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后躲着的楚轻玥心下冷笑，这位大小姐果然是个人物，自家这位五小姐，呵，再来十个五小姐也不够她看！

“殿下求殿下绕过五妹妹。”梨花一枝春带雨说得便是此刻的吴怜儿，果真是取了个好名字，怜儿，惹人怜爱。

“拖下去。”

“殿下！”吴怜儿上前一把死死抱住吴湘儿，不让两个太监挨着她。一笔写不出两个吴字，今日若是让吴湘儿眼珠子被挖了，定远侯府还有什么颜面？她往后名声又该被如何传？

“求殿下开恩。五妹妹实在不是想要对殿下无礼，而是，而是五妹妹心善，今日心忧身旁丫鬟清儿与臣女的大丫鬟水儿，是以才有，有些心不在焉。”

果然，藏身在柱子后头的楚轻玥心中直直朝着吴怜儿骂娘，这不是混账么？小姐担忧丫鬟？这是在说她家五小姐心善还是在变着法儿告诉众人她家五小姐其实没什么出息，身旁没个大丫鬟伺候着就上不得台面了？

果然，楚轻玥眸光一瞥，众家夫人、千金有些已是拿了帕子掩唇，说不得就在吃吃地笑。

楚轻玥也不觉得有个什么，只是正在犹豫吴大小姐牵扯到了自己身上要不要出去辩解一番还是等在这儿装死的好？

果然，吴怜儿话出，离妃便道：“这吴府的五小姐真真是个心善的，进了宫来又有哪个会想起自己身旁的丫鬟？倒不如将这两个丫鬟叫来，让五小姐好生看看，也好让我们大伙听听这两个丫鬟究竟做什么去了，教五小姐这般忧心？”

离妃一席话明明听着是极中肯的，却在楚轻玥听来不是个滋味。明明吴怜儿这个混账说起吴湘儿心忧丫鬟已经足够牵强，这个离妃生怕火候不够还要往上头再加两把。

楚轻玥心中暗骂一声吴怜儿，却见吴怜儿将目光转载了自己身上，得，这下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她自然不好再继续当缩头乌龟，当下理了理衣衫，便走了出去。

一同出来的还有水儿，两人皆是战战兢兢走至吴湘儿身旁，又像是说好一般齐齐跪倒。

长孙璃落眸子一眯，道：“哪个是清儿？”

“回，回，回……”楚轻玥浑身发抖，嘴里半天吐不出一个字，心道老娘都装到这份上了，不信你今日能认出我来！

众人见她这般模样，还未看向长孙璃落就已经是抖得话也说不出，不由得心下好笑，太子殿下果真是气势凌然！

“你就是清儿？”长孙璃落看着她，目光不转。

“奴，奴婢就，就，就是清，清，清儿。”话出口，已经是伏在地上，长孙璃落看着她，，陡然拔高了声音：“你家小姐忧心的就是你？”

“是，是，是是是，是。”楚轻玥咬唇，一脸惧怕，头也不敢抬。

长孙璃落勾了勾唇角，抓到你了，死丫头！

“你家小姐今日殿前失仪乃是因着你这丫鬟而起，你倒是同本宫说说该怎么罚才好。”

“回，回殿，殿下的话，奴婢愿，愿意代，代替小姐。”像是下定多大的决心一般，她双手握在身侧紧捏成拳，看得殿上不少人心中赞叹好一个忠心护主的丫头！

长孙璃落眼眸又眯了眯，修长手指敲击在桌案上，缓声道：“挖眼睛还是便宜了她！”

“……！”众人心惊，大气也不敢出，生怕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己。

楚轻玥蓦然抬眸看向长孙璃落，见他似笑非笑望着自己，眸中尽是一副了然的神色。不由得心中“咯噔”，完了，这货发现自己了。

袖中那只云痕递给自己的纸团还未打开来看过，她思绪百转千回间，一直在回忆自己哪个地方露了破绽，却忽然发觉席间有两道一直被自己刻意忽略的视线。

借着余光瞟了瞟，果然，那两道视线一道是青黛，一道是夏迎春，这下子要想不被这人发觉都难！

她有自信今日给吴湘儿点的“梨花妆”除却青黛与白莲外，就只有自己知道，但她漏掉了一个事实，那便是青黛能从“梨花妆”认出她来，那么势必会担忧自己，而方才长孙璃落一直借口吴湘儿要发落她，青黛既然认出了自己，那么定会一直关注着自己，甚至会时刻提心吊胆。只怕挖了吴湘儿眼睛是假，将她引出来才是真！

这个人！

楚轻玥狠狠磨牙，跪在殿中，抬眸望着长孙璃落。

不知为何，今日的他，格外好看，不管是月白锦衣清如水的那份雅，还是面上诡谲花蔓透露出来的妖，又或者是面上笑得那般不羁，总之，她觉得这个人今日一身装扮将各种相反的词很好地诠释了出来，不矛盾，不突兀，只让人觉得他就该这么一副模样，就该是这个样子。

她忽然想起自己和水儿离开的那段时间，她在自己身上做了不少手脚，却还是瞒不过他，想着自己该怎么让吴湘儿免了这顿刑罚，脑子一时间有些卡壳。

众人只道这丫鬟定是方才被太子殿下吓傻了，这会儿不要命地盯着太子殿下看。

果然，半盏茶之后，长孙璃落一声：“将那个丫鬟拖出去，等着本宫亲自用刑。”

众人心下齐齐一抖，却是没有人敢说什么，就连离妃也只是轻笑着看向别处。

吴湘儿与吴怜儿皆是松一口气，倒是水儿不免担忧地望着她。

楚轻玥被拖出殿时，心中还不免想着这个水儿还有点良心。

众人听闻长孙璃落亲自用刑，没有人敢上前求情，生怕那亲自用刑用到自己身上。朝中上上下下没有人不知道长孙璃落的手段。

说起长孙殿下亲自用刑，众人不由得记起有一年，他们的太子殿下将将接手了密言宗，更是管着千户所，那一回，正好遇上陈王叛乱，长孙璃落带兵亲自讨伐，最终将陈王带回。

而后，陈王抵死不肯认罪，长孙璃落审讯他时，陈王亦是抵死不肯画押，长孙璃落最终将陈王拖进了千户所地牢，请了不少朝中官员前往观刑。那刑罚到底如何，朝中年轻一派的官员知晓的甚少，只是事后问起时，众人面色齐齐一变，只道：“这朝中忤逆谁都好，莫要忤逆太子殿下。”

有人不以为然，却在有几个文官观刑回来挨不住疯了之后，他们这位太子殿下才将自己亲自给陈王授的刑说了一遍，那时候他们这位太子殿下也是这般云淡风轻道：“没什么，不过是将陈王皮子剥了，又将他放进锅里活煮了，那煮熟的肉问起来味道还不错，不想陈王虽是当了个乱臣贼子，一身肉煮熟了倒还是比较中肯的，本宫的宠物们甚是欢喜。那骨头，喏，就是本宫手上这个，有些大人不是好奇本宫手上这笛子怎么不同寻常的不一样呢？这是陈王骨头做的。”

当时殿中便有人撑不住腿软，瘫倒在地，更有些立即就昏了过去，却是在那以后，再没有人敢违背长孙璃落的意思。

他们的太子殿下甚少对人亲自用刑，若是得了他亲自用刑的，都是求一个速死。

吴湘儿跪行了几步，哭倒在地：“求殿下开恩。”

长孙璃落只顾着把玩自己手上宝石手串，冷冷道：“你那丫鬟生得那般丑，碍着了本宫的眼睛，她自己又愿意代替你，你怕个什么？能得了本宫亲自动手，合该是她的福气。”

吴湘儿还欲说些什么，被身后的吴怜儿一把捂了嘴，朝上首讨好道：“五妹妹身子不适，臣女这便带着五妹妹下去。”

“嗯。”

淡淡一声，吴怜儿心中一松，却又暗自窃喜，莫不是殿下心中是有自己的？要不然自己上前几次求情都能得了殿下开口免罪。越想越发觉得有此可能的吴怜儿当即就朝着长孙璃落送去好几个情义款款的眼神，可惜后者却是只顾着喝酒，眼皮未曾抬过。

另一头，被拖着出了殿的清儿丫鬟一声不吭，在被人拖进芜云宫后，突然朝着那抓着自己手臂的暗卫出手，手一抬，暗卫避开，只见她指间皆是明晃晃的银针。

胜子奉着托盘进来时，暗道不好，这怎么就动起手来了？帝姬可是太子爷的眼珠子，这些个没规矩的家伙，伤着了帝姬可怎生是好？

当即捡了个就近处将托盘放下，又一甩拂尘，一阵风似的上前，将那名还要出手的暗卫一掌打开了去，喝道：“你们是怎么做事的？各人去宗里头过一趟刑堂，自己找落双去！”

那两人答了一声“是”后，便离开了。

楚轻玥见两人齐齐闪身，不由道：“胜子公公，他们又不是故意的，你这样……”

胜子赶忙拿了茶水过来，又伺候着楚轻玥坐下，再扭身拿了托盘过来，这才躬身道：“您可别这么说。这两个不识好歹的，这芜云宫是谁都能随随便便进来的么？殿下既然暗自吩咐了将人带来芜云宫，那两个作死的东西就该清醒过来这是咱们芜云宫的贵客，更是往后芜云宫的主子！竟然敢对主子出手，真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就是奴才不这么吩咐，让殿下知道了，他俩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胜子嘴巴一开一合，吐连珠炮仗似的将话说完，又献宝一般指了指托盘中放置着的东西。

楚轻玥低头一看，不看还好，看了却只得翻翻白眼，无语望苍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