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儿，你胡说，咱们明明就是同乡，上午还在大厨房里头碰过面的。我还拿了个蓝布包给你来着，你不记得了？”

“回小姐的话，奴婢根本就不识得她。今日一整日奴婢都在院子里，从未出过院子的大门。奶娘和喜儿都可以作证。”仍旧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偏生就是这副比起小姐还要淡定还要有礼的态度让在座的两个名门贵女心中都生出一股不悦来。

“是，老奴可以作证，清儿今日确是没有出去过。”奶娘接过话，却是朝着吴湘儿道。

吴大小姐却是笑一声：“五妹妹自己院子里的人当然是为自己人说话，要说这丫头有没有还得搜过了才知道。”说完朝吴湘儿看了一眼。

“既然如此，那便搜罢。”又转头对着楚轻玥道：“清儿，不是小姐不信你，实在是为了你的清白，便让大姐姐搜一搜你的屋子，可好？”

“奴婢自然是答应的。请大小姐去搜。”楚轻玥又是一句。

这个吴湘儿！

“刘嬷嬷，水儿！”

“是，大小姐！”两人立时带着几名丫鬟婆子去了楚轻玥屋中。

“慢着，大姐姐不去看看么？怎么说清儿也是妹妹的人，大姐姐既然让人去搜，妹妹也去看看，也好认识认识我身边这个知冷热的大丫鬟是否真的是那起子小人？”

“也好，妹妹都这么说了，大姐姐自然也是要跟着去看看的。”

“这便走罢。”两人将将起身，一只脚还未跨出门栏时，听得院子前方有人来报：“夫人到---！”

吴大小姐面色一僵，随即恢复过来，笑道：“不过是姐妹的小事，怎的劳烦了祖母来？”

“妹妹也不知道。许是有哪个多嘴的奴才去同祖母说了罢。”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吴大小姐接不下去嘴。

吴大小姐笑了笑，见着前方款步而来的贵妇人，迈着小碎步上前，伸手搭了她胳膊，又微微屈了屈膝：“祖母。”

“嗯。”侯夫人马氏点头，算是应了这个礼，又道：“方才我闻说你身旁的丫鬟勾结湘儿的丫鬟偷了太子赏你的首饰。”

“回祖母的话，是。怜儿这会儿正与五妹妹商量了说是要去拿丫鬟房中搜一搜，看她撒谎没有。”

“荒唐！如何能是你五妹妹院子里的人？再者，太子殿下何时赏了你首饰祖母怎么不晓得？”

这话听在楚轻玥耳中，楚轻玥也心说，是啊是啊，你们太子何时赏了你首饰，赶紧说说看。

“上一回花朝节时宫中有宴，怜儿进宫与翰林院家的千金一同献舞，殿下便赏了怜儿四盒首饰，又赏了些布帛。”

“嗯，那便搜罢。”

好一个大小姐吴怜儿！

她竟然是意在此处！

楚轻玥这会儿算是明白了这个吴大小姐今日闹这么大动静是为的什么了，自家这位五小姐与她比起来还是嫩的很！

只怕首饰一事只是个幌子，她意在请出这位侯夫人！这位侯夫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将吴小姐带回侯府，而这位五小姐回了侯府无疑是给侯府增加筹码，后日宫中太子甄选侧妃，侯府的这两位小姐只能有一位入选，五小姐胜在容貌不必说，而这位大小姐虽是姿色稍逊一筹，但这脑子可是精明着！绕着这么大一个弯子，她只是意在告诉侯夫人这些首饰是太子赏赐，而她曾在宫中献舞，得过太子赞赏，而一同献舞的翰林千金却没有得过任何东西，哪怕是口头上一句话，这已经是在告诉侯夫人她进宫的胜算远比这个妹妹胜算要大一些。

她原本就没有想过这首饰能不能搜出来，若是搜出来，当然更好，一石二鸟，既借了这事打压吴湘儿，她院中的大丫鬟伙同大小姐身边的刁奴偷了大小姐东西，势必惊动侯夫人，既是这般，那么侯夫人原先对吴湘儿的期望便会小很多，侯夫人自然是清楚这当中的弯弯绕绕。自己身边的丫鬟被人栽赃陷害这个做小姐的不仅是毫无知觉更是被人栽赃成功，那么她便不适合进宫，更遑论做太子身边的人。若是没有搜出来，那么这个目的也已经达到，惊动侯夫人，告诉侯夫人太子对她另眼相看。

吴大小姐，当真是好算计！

侯夫人拨了拨手腕上碧玺珠串：“那便等着罢，看他们能搜出个什么来。”

“是。”两人一左一右扶了马氏进屋坐下。

不多时，奶娘并着水儿刘嬷嬷一道回来，给马氏见了礼，刘嬷嬷上前道：“老奴同水儿仔仔细细搜了清儿屋子里头，没有发现什么东西，只有这个。”

待她将手中珠钗呈上时，众人面色都是一惊。

“这是……”

一柄九凤钗，凤口中吐着米粒大小珍珠串就的流苏串子，凤钗镶金，凤目镶着血红宝石，整柄钗黄金打造，华贵大气，不失精巧。

“清儿，这是哪里来的？”侯夫人一拍桌案，震得上头茶碗晃了几晃。

“奴婢有罪！”楚轻玥“诚惶诚恐”地跪下。

“说！”侯夫人几乎是吼着吐出一个字。

“奴婢骗了夫人和小姐，奴婢父亲不是私塾的先生。奴婢是大玥国人，是大玥国陈国公家的女儿。”

“又是因了何故来瑨国？”侯夫人在听她说到“陈国公”几个字时，语气稍微缓和了些。

“去岁奴婢母亲病故，奴婢因为心忧母亲，又犯了些错，被人抓着错处闹到了父亲续弦夫人面前。夫人容不得奴婢，便将奴婢从族谱上除了名，奴婢就这么被赶了出来。这柄钗是奴婢母亲的，母亲生前因着父亲有军功，便被封了诰命，母亲亡故时将这柄钗交到奴婢手中。奴婢知道母亲是被人给害死的，就是因着此事被赶出了家，一路上遭了不少追杀。有一回受伤之后便被养母给救了起来，养父母没有孩子，便将奴婢当作了女儿。后来，养父母去世，奴婢没有去处，被叔伯卖给了人牙子，又被小姐买下。”

“竟是这样，你起来罢。也是个苦命的孩子。”马氏伸手虚扶了她一把。

“难怪我总觉得你一个奴婢竟比我还像个小姐。”吴湘儿咕哝一句，引得马氏一笑：“我初初见着这丫头也不像是个小门小户里出来的女儿，小门小户里头的女儿家哪里像她这个样子，举止进退有礼。”

“既然如此，你便跟在小姐身边好生伺候着罢。后日两位小姐一同进宫，清儿你也机敏着些，一定要让太子注意到两位小姐，清儿，你有这个信心么？”

“回夫人的话，奴婢一定全力办到。”

“我且问你，你既然从前是大玥国贵女，那你可知大玥国那位帝姬脾性如何？”

“回夫人的话，奴婢离开大玥国时年纪还小，那时候朝里还是太皇太后掌政，后来的事奴婢也有听说，帝姬掌政。”

“那那位帝姬生得如何？

“奴婢不敢欺瞒夫人，帝姬生得姿容倾城，与五小姐不遑多让，甚至要高出几分。”

“哦？”

“但是听闻帝姬从前有一门婚事，却是退了婚约，像是因为帝姬性子刚强罢。”

“嗯。”马氏点头，又道：“甚好。后日里两位小姐进宫，你便跟着两位小姐，见机行事，一定要让两位小姐入了太子殿下的眼。”

“是。”楚轻玥再次行礼。

心说，马丹就你家这两位小姐，长孙璃落他还真入不了眼。大妖怪眼光高着呢！这种货色本宫都入不了眼！

马氏将吴怜儿与吴湘儿一左一右拉在自己手中，道：“你们姐妹后日进宫参选要相互扶持着，咱们定远侯府的昌盛繁荣就系在你们身上了。怜儿你是大姐，妹妹不大懂事，你便多让着、帮着些。你们身边有了清儿这丫头，道到底是放心不少。这丫头既是大玥国的贵女，母亲又是一品诰命夫人，想必从前见过不少此种场合，你们怜儿我倒还放心得下，就是湘儿，祖母忧心你年纪小，怕你在宫中闯祸。”

“祖母放心，湘儿一定好好听大姐姐的话，绝不会给咱们侯府丢脸的。”

“这便好，夜也深了，你们也早些歇着罢，祖母到底是年纪大了不经熬，先回去了。”

“嗯，送祖母。”

马氏一走，吴湘儿立时上前道：“大姐姐今日真是演得一出好戏，妹妹佩服。”

“好说，好说。”自己的目的已然达到，吴怜儿自然也不会再将假面挂在脸上，临走时，对吴湘儿道：“五妹妹还是多为自己打算些，五妹妹身边有贵女相助，自然是事半功倍！”

望着吴怜儿施施然离开的身影，吴湘儿恨得撕了手中一方锦帕！

“清儿！”

“小姐？”楚轻玥抬眸看向她。

“后日你一定会帮我的罢？”吴湘儿盯着她，一字一句问道。

“奴婢是小姐的人，自然会帮着小姐。更何况，今日这事儿过去，奴婢心里更知道只有小姐好了奴婢才能好！”

“很好！”吴湘儿点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