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使总是疏于表达感情。他们追求极致的智慧，总以理想的相互理解为目标。理想只是理想，现实里的交流并不总是如愿以偿，而交流的困难永远让人望而却步。

即使如此困难，也不能保持沉默，沉默什么也改变不了。

“那是什么？”

“我还记得的那本书里的内容。”

离开圣临，前往约顿的路途中，难得遇到一天风和日丽，天文和露西便停下来，在荒无人烟的草原上稍事歇息。

不停的往南走，冬日的感觉所剩无几，再过不久就会被阳光和温暖所取代吧。

“看到了吗？那座山脉就是下就是‘铁荆棘森林’，穿过森林就算进入约顿了。”

“铁荆棘森林？听起来不是什么好地方。”

露西嘀咕着望着远处反常的深灰色森林，嘀咕着。

“啊，那里的植被非常特殊，据说铁荆棘森林的植物并不依赖阳光，吸取土地里的金元素，森林里的荆棘连刀刃都斩不断，以此得名。”

“不会是真的吧？”

“我可没去过。至少，在学院铁荆棘森林出产的木材常常作为轻甲的原料使用，估计不是谣言。而且我们也不会穿过森林，得从森林边缘绕道。”

铁荆棘森林的危险难以预料。据传，正因这片森林的存在，圣地才没能攻下约顿，传说中很少记载这片森林，可以确定的是，森林内有许多外面没有的物种。

森林一直延伸至山脉顶峰，从天文两人所在的位置，就能见到一株巨大的树木。

比起那株巨树，两人歇息的这颗橡木就正常得多。

天文坐在橡树的树根上，翻看着魔导书，露西则在树荫外晒着太阳，梳理着尾巴的毛发。

微风拂过草地，露西抖着耳朵，安逸的伸着懒腰。

晒了会太阳，她就跑回天文旁边，背靠着天文坐下，打着哈欠。

天文眉头一皱，她仍有些不太习惯露西过于亲密的举动，她合上魔导书，把魔导书的锁扣挂在腰带吊着的锁链上。

“...露西。”

“嗯...？”

“在我的家乡有一种游戏。”

说着，天文捡起脚边的散落的橡树枯枝，划上几个符文，红色的魔力包裹着橡木枯枝，不多时，一把枯枝就在她手中变化为圆形的盘状物，圆心向两侧凸起，圆滑的延伸至边缘。

“这是什么？”

“飞盘，用作游戏的道具，”天文故作正经的解释着，“一个人把飞盘丢出去，一个追着飞盘把它捡回来。”

“听起来没什么意思。”

“啊，一般是猜拳输了的人去捡飞盘，也就是惩罚游戏。”

露西打着哈欠，然后没精打采的站到天文身前。

“你觉得有意思吗？”

“来试试吧，我觉得总不会比现在无聊。”

“也是。”

“那要扔了哦。”

“猜拳呢？”

“啧，要不，我们抛硬币吧？我要正面。”

天文不情愿的拿出一枚硬币。

猜硬币本身自然也是两人‘斗争’的一环，露西自信满满的伸出手，她没注意到天文眼神里藏着的‘阴谋’。

第一局，露西输了，她看着自己比着剪刀的手，砸着嘴。

“好吧。”

“那，要扔了。”

说着，天文也不站起来，就坐在原地，一甩飞盘，这轻巧的木制品优雅的划过一道弧线，以露西没预料到的速度飞向远方。

露西愣了片刻，反应过来后，飞盘已经飞出去很远了，但仍然没有落地，她一咬牙，就追了上去。

在她背后的天文看着甩着尾巴追上去的女孩，已经抱着肚子笑了起来。

露西拿着分盘面色难看的走回来以后，她也没停下笑声。

“...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哈哈哈...抱歉，还来吗？”

天文自然不会说这种游戏其实是主人和家养的狗之间的玩耍，她强忍下笑意，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总觉得我无论如何都该赢一次。”

“是呢。”

这么说的露西，却没能赢任何一次。

一直到第五次输掉的时候，她才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的看着天文。

“为什么啊？”

“只要知道事物运转的规律就不难，”天文轻笑着摇了摇手里的飞盘，“我觉得再傻你也应该看出来了。”

“...啊，也是，你知道自己肯定能赢，所以才提出这种赌局。那好吧，不如赌点别的？”

“比如？”

露西指了指橡树上歇息的灰雀。

“比如猜这只鸟什么时候飞走，你先来。”

“好吧，我输了。”

少女一摊手，毫不在意的说。

“哈？”

“你可没说要赌什么，既然你这么想赢的话，就让你赢一次吧。”

“......”

这肯定不是露西的错觉，从圣临离开之后，天文就一直保持着极高的警觉。无论露西如何想办法在口舌之争里占上风，总是能被她轻巧的避开。

她肯定还在在意圣临的事情，露西眯起眼睛，她装作累了的样子，又靠在天文背后。

“你不觉得最近有些奇怪吗？”

“奇怪？你指什么？”

天文随口应道。

“因为什么都没发生啊，”露西悄然咧起嘴角，“你看，在凛冬的时候那些密林贤者突然跑出来闹事，在圣临的时候又遇到朔夜和你的师傅，现在我们快到约顿了，不是该发生些什么？”

“不发生才是好事。”

天文没好气的说。

“但这些事情不都是你自己找来的吗？”

“呃？”

“你想，在凛冬，如果你不去找‘凛冬的恶魔’的消息，那就不会遇到诺敏，也不会接下那些烂摊子。在圣临的时候，如果你听我的拒绝朔夜的请求，也不会有后面的事，不是吗？”

仔细回想一会后，天文扶着额头。确实，这还真是没法反驳啊。

“麻烦都是你自找的。”

“理性上我虽然认同你的说法，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法接受。”

“嘛，人类是麻烦的动物呢，需要顾及尊严这种东西。”

“我也觉得有些奇怪的事情呢。”

天文微笑着转过头来，看到她的笑容，露西不知为何脊背一凉。

“在解决麻烦的时候，你也一次都没帮上忙吧？凛冬的时候，是我想出诺敏的目的，才避免了和魔导师正面对决。在圣临也是我误导朔夜，才避免暴露我和我师傅的事情。师傅现身时，和她对峙的时候也不见你说句话。”

“...啊哈哈哈，露西是个擅长聆听的孩子，露西什么都不知道。”

“这些都可以放一边，现在我们最主要的问题是，日常开支太多了。”

天文苦恼的摇着头。

“衣物和住处都不算，关键是，你太能吃了。”

“说...说什么呢！也就是一般的程度...”

露西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突然跳起来。

“哦，是吗？你知道我们在圣临住的三天，吃的东西花了多少钱吗？”

“多...多少？”

“98金币7银币。”

“怎么可能...我们还有一顿不是方兰请客的吗？”

“我说过吧，圣临餐馆的食物很贵。平常的话，我会自己买东西自己做，这样会便宜数十倍。这可不是开玩笑，像你这么在餐馆吃一顿，就够我生活一整个星期。”

天文长叹一声，以前她可不会这么大手大脚的花钱。露西和她一起旅行的这不足一个月里，开销的速度比过去两年都要快。

并不是她不愿意，而是...继续这么下去真的会没钱了。

她不经意的瞟了一眼露西娇小的身躯，天知道这家伙是怎么吃下那么多东西的。

露西只得泪眼汪汪的抓着天文的手臂，一言不发的盯着她。

“...以后尽量节约一些吧，我希望钱包不会因此营养不良。”